牛想哭。
三天的输液,很短暂又很漫长。
短暂,是因为最后一针打完,唯一陪着我的小母牛就被老张头生拉硬拽地带走了。
漫长,是因为我反复回忆过去那一个月三十一次,楞是啥也想不起来,两股战战。
屋漏偏逢连夜雨,厄运专挑苦命牛。
天越来越冷,我孤家寡牛地待在空荡荡的牛棚里。
听着隔壁哼哼哈哈的动静,心酸得像是泡进了陈年老醋缸。
【哞——】
【哞!!!】
听,是隔壁老张头花了五百块请来的“妖艳贱货”小短腿,跟我示威呢……
它还故意使劲跺地,是不是力不从心?!
我甚至在中途听到老张头拿铁锹吭哧吭哧挖地的动静。
感谢风,感谢雨,把老张媳妇的碎碎念叨传进我的耳朵里——
小短腿够不着我的小母牛,哈哈哈哈哈!
【哞——】
够不着,哈哈哈哈哈!
有画面了!
够我笑一整年了哈哈哈!
老张头在小母牛身后挖了足足一尺深的坑,把满脸不耐烦的小母牛推进去。
那短腿儿的妖艳贱货才在几人的帮扶下成事……
【哞——】
呸,时间那么短,快男!啊不,快牛!
不到一顿饭功夫,两头都配种完成,银货两讫。
三轮车轰隆隆地开走了,柴油味儿飘得到处都是。
【哞……】
牛牛笑够了,头晕。
好失落。
心里空荡荡地。
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
兽医里难道就没有专治不孕不育的生殖科专家吗?
【哞……】
我歪着头趴地上,饭都不想吃了。
草料堆里有老鼠屎。
媳妇儿都没了,难不成我还要落魄到去吃老鼠吃剩下的垃圾?!
我不!
【吱吱吱——】
吃得油光水滑的黑毛老鼠从我鼻子跟前大摇大摆地窜过去。
【哞——】
一颗硕大滚圆的眼泪从我眼角滑下去。
饿死算了。
下辈子不当牛。
除了喂料,后来几天老张夫妇俩都像是把我给忘了。
我心酸得没有食欲,眼见着就瘦了好几斤。
一个月后,兽医又被请来摸肚子了。
摸隔壁两头母牛的。
【哞——】
可喜可贺,两头都怀上了。
老张媳妇笑眯了眼睛,蜡黄蜡黄的脸被喜悦冲得有了几分血色。
老张头也搓着双手,笑出了牙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