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升整理了一下措辞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师爷,门房,车夫,这几类人都有一个共同点,表面风光,但实际上手里没什么权,唯一的权,就是最接近做官的人。”
“他们能炫耀的,能引以为傲的,也只是这一点,所以就投其所好,把他们这点值得炫耀的身份无限度的放大。”
“就让他们觉得你因此而敬仰他们,他们怎么伺候当官的,我就怎么伺候他们,当官的怎么差遣他们,我就让他们怎么差遣我。”
“无需多久,这种人多半都会飘起来,而且许多消息,根本不必从做官的人嘴里套出来,从这几类人嘴里就能套。”
叶无坷看了看林东升:“这种事你办过不少?”
林东升摇头:“在大宁,不好办,这些都是在东韩我接受培训的时候学来的,可在大宁着实有点下不去手。”
他说:“大宁才立国二十年,官员多清正廉洁,最好下手的,还是楚时候遗留的旧臣,他们不想被排挤掉,可又没什么功劳依靠。”
林东升看向叶无坷道:“有些时候,一旦他们这类人被收买拉拢,之后再干活,他们比我们还要积极。”
叶无坷点头,然后问:“如刑部尚书和右都御史这类,皆是如此?”
林东升连忙道:“那我可不知道,我真的只是个小喽啰,到那两位的级别,根本不是我能接触的。”
叶无坷问:“你能接触到的最高级别的人是谁?”
林东升回答:“爷,实不相瞒,我虽然说的天花乱坠,但我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如果不是因为爷,我连刑部那个叫邓放的都见不到。”
“爷你知道为什么我说起搞钱头头是道?正因为我级别低,我只能是负责搞钱,大事轮不到我接触。”
叶无坷问:“大事谁管?”
林东升:“一个叫山客的人,是东韩派驻在大宁的密谍总领,当然应该是绰号,并非真名,我也只见过一次,还是隔着曾纱帘,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叶无坷嘴角一扬。
林东升说的正起劲儿,忽然间反应过来什么,他脚步猛的就停了,脸色也随之白。
“爷,对不起。。。。。。”
林东升道:“我应该早些说的。”
叶无坷背着手,边走便说道:“现在还算你是主动,你今日若不说出这些来,反正只是个见面礼,我把你活着送出去还是把你人头送出去,并无区别。”
林东升道:“是。。。。。。爷,之前在书院里确实也有人问,但我不敢说,我怕什么都说了,我死期也就到了。”
“后来觉得书院不想杀我,也不想逼我,那我更不说了,这种事说少了都是祸,更何况说多了?”
叶无坷道:“继续说。”
林东升道:“山客应该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身材偏瘦,个子不矮,很平常,我也只是朦朦胧胧见过,说不仔细,面貌上我一点都没法描述。”
“据说他是东韩贵族出身,十几岁就被送到黑武那边训练,黑武人和咱大宁的人体貌相差巨大,没法直接安排谍子进来,所以最省事的就是从渤海和东韩挑人。”
“黑武人为了对付大宁,不只是从东韩渤海挑人训练,还在西域那边诸多小国里挑人,那些小国的商人唯利是图最好利用,他们连自己国家都不在乎,钱给够了,又怎么会在乎大宁?”
叶无坷道:“关于山客,你知道多少说多少,尽量详细。”
林东升道:“知道的其实就这些,我们这些人只知道他是总管,京畿道之内的事,甚至可能整个大宁之内的事,都归他调度。”
“还听说此人在大宁已到手眼通天的地步,我怀疑刑部尚书和右都御史,都是他亲自去联络的,但这么大的案子都没把他牵扯出来,此人的本事可见一斑。”
叶无坷心中了然。
这个叫山客的人若真的是他联络刑部尚书与右都御史,那么还能不暴露确实算是手眼通天了。
那两位已经落在廷尉府手里,副都廷尉张汤又是什么样一个人谁都心知肚明。
到现在还没供认出山客是谁,足以说明这对手着实有些厉害。
林东升继续说道:“我们只知道,山客不管是在朝廷还是商场都人脉甚广。。。。。。。爷,我说这些算不算立功?”
叶无坷道:“该主动说的事非要我问了才说,你说算不算?”
林东升低下头:“我也只是想活着,我这般小人物在你们大人物眼里微不足道,死不足惜,我知道的这一点事,就是我保命的本钱。”
他抬头看向叶无坷:“爷,我都跟你说了,我的命,以后也真的交给你了。”
叶无坷道:“你接下来每一次立下的功劳,都是你的续命神药,非我可以保你不死,能保你只有你自己。”
他说:“求己不容易,还能比求人不容易?”
林东升道:“其实我知道,爷,我在书院而不是在廷尉府,是有人给爷你特意留的,这些功劳,有人都想给你。”
他脚步一停,拍着胸口说道:“爷你放心,京畿道之内我知道的那些谍子,我都给你翻出来!爷你立功,就是我立功,我就能保命!爷你以后就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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