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安筠哦了一聲,她別開眼,假裝打字,問了句:「你還不掛嗎?笑什麼?」
虞谷:「沒什麼。」
酈安筠:「說清楚。」
她聲音嚴肅了幾分,虞谷乾脆把臉埋進了被子裡笑,酈安筠喂了一聲,眼睛都瞪大了,虞谷才憋出一句:「真的不知道。」
酈安筠哼了一聲:「我有這麼好笑嗎?」
虞谷:「是啊,看到你就想笑。」
酈安筠秒回:「不知道誰看到我繃著一張臉。」
虞谷噢了一聲:「你說做飯那個時候,太久沒看見了,這個不是正常的反應嗎?」
她語氣平靜,但明顯眼皮打架。酈安筠用電腦視頻看得更清楚,哪怕視線昏暗,湊近的手機鏡頭仍然能拍到虞谷眼尾的那個淺坑,是一道疤,也是酈安筠小時候和她打架留下的。
酈安筠:「我不和你一起去,同事是外地人,我帶帶她。」
她似乎瞬間恢復到了工作狀態,神情有瞬間的嚴肅。虞谷明明困得眼皮打架還在努力睜開看她,她似乎把手機拿近了一些,酈安筠耳機里都是她的呼吸聲,在安靜的房間裡和突然加快的心跳作祟,幾乎生出一種讓她頭皮發麻的悸動。
虞谷嗯了一聲,酈安筠:「你快睡吧,掛了。」
那邊的人一句晚安混著睏倦的拖音,能讓酈安筠氣急敗壞的小名在此刻仿佛成了這麼多年午夜夢回前繾綣的思念實體化,即便掛斷也阻擋不了酈安筠捲土重來的心跳亂蹦。
孫盎然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酈安筠半天沒說話,還是那邊的後輩喊了好幾聲筠姐她才回神。
「你的朋友有回消息嗎?」
酈安筠:「回了,當天凌晨三點出發,你覺得呢?」
孫盎然目前隸屬沈願的公司,但在之前就在不同場合見過酈安筠,對方從外表就能看出工作的態度。一起入行的同事提起酈安筠,除了親眼見過的時候,還有在社交網上對方傳達出來給人的印象。
酈安筠實在太精英了,很難想像她來自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通話的緣故,孫盎然總覺得此刻的酈安筠聲音過分溫柔,和前幾次談話的嚴肅完全相反。
她忍不住想到老大送自己出發之前的感慨:「要不是走不開,我倒是想親自去,看看她到底藏了什麼人。」
這話不適合工作上說,只是她們的公司目前也沒多少人,架構層級都比不上之前酈安筠任職的公司。沈願表面玩票,實際上工作殫精竭慮,足夠讓下屬敬佩,就是偶爾分不清玩笑和認真,這讓畢業一年多的孫盎然特別苦惱。
沈願把這個項目交給酈安筠,本質上是酈安筠替孫盎然扛了一半,電話那頭的女生嗯了一聲,「那我聯繫司機。」
孫盎然問:「那我們去幾天?」
她不太懂當地這方面的習俗,項目合作方負責人是本地人,但也不太懂。
酈安筠從驟然的失神中迴轉,發現微信還有一個紅點,虞谷給她發了時間表。
她雖然是個做紅白事的廚子,經驗卻不少,這行干久了認識的也都是這行的人,現在結婚放在大酒店的比較多,她一年雖然每個月都有婚宴排單,實際上白事做的更多。
儀葬隊的、道士、唱曲的、殯葬後勤的等等一串的流程她都清楚,只是這一行又不那么正規,不存在工作組,更沒什麼調度,可能偶爾是主家收錢的在管,偶爾是儀葬隊伍自己調整,她也只能列個大致的時間。
【這三天我都在,第三天早上出殯,下午基本什麼都結束了。】
【戲……】
虞谷也不算寫得詳細,白色的聊天框標點也不清楚,酈安筠職業病犯了,很容易找點茬。
後面是虞谷的語音消息,「主家會安排我住那裡,條件可能不是很好,住宿你們自己安排吧。」
「酈安筠,大後天見。」
酈安筠回復孫盎然後趴在桌上趴了好一會,明明這句語音已經讀取,酈安筠和剛才通話的那句紅紅交纏在一起,曖昧和清醒早就模糊了界限,她有預感自己會失眠,罵了句:「有病。」
另一方面語音里含著困頓的笑意又把她拉入了多年以前。
虞谷並不是一個覺少的人,甚至酈安筠給她講課她都會睡著,眼角的疤就是酈安筠因為這個和她打架筆頭一歪,戳出來的。
當時酈安筠嚇得要死,生怕虞谷被自己戳瞎了,反而是頭髮被抓得亂糟糟的虞谷安慰她沒關係。
她說對不起啊,但我真的好睏,就這麼頂著傷口又睡覺了。
酈安筠坐在一邊看了她好半天,一天睡五個小時就精力充沛的酈安筠外號人,虞谷就是人的反義詞,可酈安筠又捨不得把庸人的標籤貼在虞谷身上。
那天是個平平無奇的周末下午,酈安筠不知道看了虞谷多久,趴在一邊半夢半醒睜開眼和酈安筠的目光對了個正著,大概是酈安筠看得太認真,她問:「你要和我一起睡嗎?」
這話純潔無比,酈安筠卻想歪了,她罵了一句下流。
虞谷想了一會,似乎覺得好笑:「我和你都是女的,要怎麼那種睡啊?」
酈安筠腦子都快爆炸了,狠狠推開對方,「我怎麼知道!你有毛病啊!」
這些口癖酈安筠都改掉了,唯獨舊人依舊,她可以忘掉的從前也不受控制地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