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載音樂放著酈安筠最近的歌單,她沒和剛才一樣跟著唱,田蘭月問:「柯渺這麼一說,我也才發現,你和虞谷沒聊天了嗎?」
「你們以前可好了,還睡在一起的。」
酈安筠小的時候父母在省會打工,她小學一開始是在蒼城讀的。
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因為戶籍問題又把她轉了回來,酈安筠跟著外婆住,都是小河邊的房子,虞家在外婆隔壁。
從小學五年級到初三畢業,酈安筠的父母都在外地,等她在揚草升入高一,父母把工作轉了回來,她也就和父母住一起去了。
虞谷在她人生占比很高,酈安筠想起這個名字,浮現的還是對方瘦高的背影,仍然是高中的模樣。
她不自然地抿了抿唇:「有嗎?」
田蘭月點頭:「是啊,高一不住在外婆那也每周都要去,當我不知道你是去找她的?」
她又嘆了口氣,「虞谷的姐姐前兩年過世了,那時候你爸爸剛做完手術外面都在外地,就沒回去。」
這事酈安筠也才知道沒多久,虞谷有個大她七歲的姐姐,但酈安筠認識虞谷的時候,虞夏正好讀大學。
酈安筠心情很複雜,車翻山越嶺,終於到了高山之上的村莊,過壽的人家家就在村禮堂邊上,這段路停滿了車,路上有小孩也有不少狗。
小山村難得這麼熱鬧,有一種過年的風味。
酈安筠把車停在一邊,下車後能看到禮堂對面空地搭起來的棚子,下面都是一些廚房用具,熱鍋炒菜,也有不少穿著圍裙的大媽幫忙擺盤。
還沒到開席的時間,大部分人都在斜對角的老房子裡嘮嗑。
酈安筠才剛下車,柯渺就看見了她,大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酈安筠抬頭,發現這人站在禮堂樓上的走廊。
柯渺頭髮過耳,看上去挺幹練的,秋高氣爽,周邊的柿子樹也碩果纍纍,看上去都像一盞盞的小燈籠。
今天又是周六,小孩也不上學,聲音吵鬧,酈安筠最怕小孩,和田蘭月說了一聲往柯渺那邊去。
她不知道剛才柯渺喊她的時候有一個背對著村道炸肉的人看了過來。
忙活主菜的廚子被一群大媽遮住了,女人身形消瘦,看上去並不像個力氣大的。這種鄉下的席原本就吵鬧,來往的人也多,很多人來只是為了吃飯,並不在意炒菜的廚子是什麼人。
虞谷把炸得金黃的酥肉撈起,酈安筠三個字像是能穿透時間和,勾起她壓制多年的想念,原本平靜的心也和油鍋一樣沸騰。
虞谷忍不住抬眼看去,斜對面的老房子二樓的樓梯是在外面的,穿著絲絨長裙的捲髮女人踩過台階,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走紅毯。
酈安筠的毛衣裙子看上去質感都很好,風吹起她的長捲髮,就算背景只是老房子,仍然有種拍電影的時髦感。
一邊擇菜大媽就有注意到她的,問:「那個是誰家的姑娘啊?真是晃眼。」
做這些十里八鄉生意的全靠人脈,虞谷自己一個人做菜,但一個人也做不完,備菜傳菜洗碗擺桌都需要單獨找人,這麼看紅色的大棚下還挺熱鬧的。
「你認識嗎?是主家的親戚?」
「你問問虞老闆。」
虞谷低下頭繼續撈酥肉,她的長髮扎在腦後,沒有劉海,露出了線條流暢的側臉。
她看著年紀也不大,結合身形和氣質,還挺斯文的,很難讓人聯想到她是個廚子,還能單扛半頭羊。
虞谷又往外看了一眼,酈安筠已經站到了樓上欄杆,和短髮的柯渺站在一起,不知道說了什麼,在笑。
這種活虞谷一般帶著親媽做,她媽趙金鳳正好洗完菜過來,聽見其他人在說,看了一眼,認出了酈安筠:「那不是隔壁老太太家的外孫女嗎?」
虞谷嗯了一聲,周圍有人好奇:「真的認識啊?」
趙金鳳看上去比田蘭月老很多,「認識,我女兒的朋友。」
其他人紛紛看向虞谷,她個子很高,人又瘦,看上去很晃眼。整個揚草幹這行的屈指可數,大部分是四十多歲有家庭的中年人,帶著老婆承接酒席。虞谷算是接了她爸的班,不算半路出家,太年輕還是個長相文氣的女人,在別人眼裡就太特別了。
虞谷:「同學而已。」
酈安筠和柯渺站在一起,二層看出去也能看出山村風景不錯,柯渺要和她自拍,酈安筠婉拒:「我不想出現在你的朋友圈。」
蛋糕店老闆娘不高興了:「為什麼?」
酈安筠口氣也不好:「你那是工作號。」
她派頭還挺足,柯渺心知肚明:「你是看出你媽媽讓我給你介紹對象了吧?」
酈安筠:「你操心你自己吧。」
柯渺聳肩,「我懶得管你,你長成這樣,沒談過戀愛,我都持懷疑態度。」
也不是柯渺調侃,酈安筠早就不是乾癟的青春期少女,她現在看上去像是枝頭成熟的果實,隨便打扮就過分鮮亮,柯渺只是發了一次和酈安筠的合照就有人問東問西,她自己都嫌麻煩。
酈安筠:「真的沒有。」
她的角度看不到棚里的人,正好這個時候有人喊了一聲虞老闆,一個瘦高的女人走出來,她還提著裝滿肉的桶,裡面都是大的熟排骨,一邊的菜板已經支好,她要切塊。
貓貓狗狗都趕過來了,從柯渺的角度看,虞谷和屠夫完全不沾邊,或許外形和幹的事太矛盾,反而顯得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