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尾沒想到何青萍坐下來第一句話就是告訴自己她要移民到加坡,希望蘇尾也能跟自己一塊兒過去。
蘇尾屁股下面的凳子還沒有坐熱,頓時就站起來想走。
何青萍急急忙忙攔住她,眼裡帶著幾分哀求:「蘇蘇,你就好好聽媽媽解釋,這次的叔叔真的很好,他就是加坡人,我們過去,他也不會虧待我們。媽媽給你保證,不會發生以前那樣的事情了,好嗎?在那邊,你也能受到更好的教育,媽媽一個人過去也會覺得很孤單啊!這些年,我很想你,你知道嗎?」
蘇尾甩開她的手,重坐回原地。
她倒不是因為真將何青萍的話聽了進去,只是知道如果她不多聽兩句,何青萍說不定還能坐在地上直接哭出來。
真是……令人窒息。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也不會跟你走。」蘇尾冷靜說。
當年的事情她不想再提,反正人已經被她廢了,結果是她滿意的,但這不代表她就原諒何青萍,更不要談論著什麼跟她一起去國外生活。
母女倆人之間是連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的關係都沒有,怎麼可能再在一起重生活?
大約這件事她父親也有所耳聞,所以才會在前段時間來氾水找自己回去?
蘇尾覺得好笑。
明明兩邊的人都不是那麼特別需要自己,但是一旦出現一點可能被爭奪的苗頭,她瞬間又變成了炙手可熱的香饃饃?這認知,真是讓人覺得滑稽可笑。
都是成年人的父母,竟然對自己抱著還是一種小孩所有物的態度,自己可以不要,但是不能讓自己以外的人隨意搶奪?
蘇尾想到此,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
心寒那都是過去式,她很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過多地將心思放在不重視你不愛你的人身上,只會讓自己變得怨天尤人可憐至極。
做不了公主,難道她還不能做大佬嗎?
何青萍臉色不太好看,她來之前就想到蘇尾會很乾脆拒絕,可當這一幕真的發生時,她從心裡來講還是不太能接受。如果現在不能說服蘇尾跟著自己一塊兒離開,那以後就更不可能了。她這個年紀,是不會再要小孩的,生蘇尾那邊她還很年輕,現在她都已經是四十出頭的人,且不說生孩子的風險是有多高,就說產後保養,不可能恢復到產前的狀態,她是絕對不會冒這個風險的。
想著以後自己在加坡,面對的只有繼子繼女,身邊沒一個跟自己有血脈關係的親人,何青萍忍不住感到一絲恐懼。這種恐懼,成為她說服蘇尾跟著自己一起離開的動力。
「蘇蘇,其實今天那叔叔也是跟著媽媽一塊過來的,今晚上我們一塊兒吃個便飯好不好?」
蘇尾聽著這話不由冷笑一聲,她還以為何青萍是專程找了今天這樣的日子來給自己打親情牌的,比方說今天是她的受難日什麼的,可能聽著這話她還真心軟一下,跟她一起吃飯聊聊天什麼的。不過現在看起來,還都是她想得太多,一切就只是湊巧,也就僅僅是湊巧而已。
「不需要,我朋友今天訂了餐,可能比你的便飯更值得去一點。還有,我不需要你帶著什麼男人出現在我跟前,不然,我很可能忍不住再動手。」蘇尾覺得今天的談話已經可以到此為止了,她站起來,正準備離開,就看見何青萍一下就哭了。
操!
蘇尾滿腦子就只有這一個想法。
第32章
一看見何青萍的眼淚,蘇尾就知道自己不可能那麼及時離開了。
果然,她聽見何青萍帶著哭腔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里,「蘇蘇,你是不是還在怪媽媽?可當年媽媽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夏日似乎會因為哭聲讓人更加暴躁。
可明明,蘇尾發現自己現在居然還有閒心去回想今天早上的時候看見許山月紅腫著眼睛時那種微澀的心情,截然不同的感受。
何青萍的話沒有讓蘇尾覺得是能多讓人平靜下來,相反的,聽見何青萍提到從前,她心情變得更加糟糕。
有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大家都不要再輕易拿起來可能還能過的輕鬆一點,可是偏偏何青萍永遠都不明白,永遠總是在哭訴自己的無辜,卻是始終不曾反省過自己在過去到底是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
面對一個十來歲出頭的孩子的驚慌的想要尋求庇佑的話,卻充滿懷疑,甚至還嚴厲指責她在說謊的時候,將父母視作高山視作信念的認知,那瞬間就崩塌了。
「蘇蘇,你不可以說謊的哦!就算是你不喜歡你叔叔,也不可以隨便這樣給人身上潑髒水的哦!」
「蘇蘇,我找你叔叔談過了,你叔叔是喜歡你想親近你呢!怎麼能說你叔叔想侵犯你呢!小孩子這些話都是從哪裡學來的呀?這可不好!」
「你如果再這麼固執的話,我可就只有把你扔在門外反省了啊!」
「蘇蘇你太讓我失望了!」
……
諸如此類的話,哪怕是蘇尾刻意將它們遺忘在過去的某個積灰的昏暗不見天日的角落,但是被回找尋的那瞬間,還是能很清晰地出現在蘇尾的腦海里。
這一刻她意識到,自己並沒有跟過去妥協。
當然,從這麼多年來她對何青萍的態度,也足夠表明她不想原諒對方。
「不知道嗎?」蘇尾將自己的手從何青萍的手裡抽了出來,她知道自己不能立即離開的原因不是因為被何青萍的眼淚給絆住了腳步,而是對方帶著哭腔的委屈讓她心裡的怒火徹底燃燒。「我沒有告訴過你,他在家裡沒人的時候喜歡對我做什麼嗎?你還能記得我對你提過幾次我很害怕嗎?你又記得當初我很害怕想要跟著你的時候你對我說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