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郑悦笑了,眉眼嘴角都含着笑意,整个人好似都着光,“对,现在我们也做起了营生,生活比以前好过很多。多亏林子让我们帮忙卖猎物,让我们见识了不一样的世界。”
以前他们不是没卖过东西,但都是几文十几文的,也就是卖粮的时候能见识到银两,那次卖羊的经历彻底壮了他们做买卖的胆。
这事云澜和方文林倒是不知道,定要仔细听听的。
“你们林叔给带了新玩具。”云澜怀里俩小子分坐他的两条腿上,这会儿便哄着让他们下地去玩。
方文林从善如流地从今儿背过来的背篓里掏出个竹编镂空蹴鞠。
这蹴鞠是他自己做的,每根竹篾都细细打磨过,不会有毛刺扎手,里面放了几颗圆润的鹅卵石,增加了球体重量,滚动时鹅卵石相互碰撞会出清脆的响声。
这东西一拿出来,俩小子眼睛都亮了,不用云澜多说自己就顺着云澜的裤腿滑下去了。
两个娃娃被教的很好,没有互相争抢,团团作为大哥,抱着竹球去了院子里,圆圆紧随其后,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嗑哒嗑哒的脆响和孩童的笑声。
郑悦失笑,“不怪小子些天天念着你们。”
“过段时间说不定就不念了,哈哈。”云澜捧着茶杯小口喝水,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活像一只小狐狸。
说到这里,郑悦却是放下手里的活计正正经经给云澜道了谢。
他们这些粗人根本不懂读书人的事,云澜帮忙寻了顶好的夫子,这可是天大的恩情了。
云澜倒是不在意,摆手让嫂嫂不用放在心上,“我倒是对嫂嫂们做的生意更感兴趣些。”
“不过是小买卖。”郑悦知道自家人不整那虚头巴脑的,只在心里默默记着云澜的好,以后自是有报答的时候,“说起来也是沾了咱们家澜哥儿的光。”
这还能和他有关系?云澜更加好奇了,“这话怎么说?”
“卤菜,我们在卖卤菜。”郑悦说起这个也有些感慨,“我和大嫂也没别的本事,这么多年就捯饬柴米油盐了,也就这个拿得出手。”
“我们根据你的做法也研究出一种卤法,每天早上卤点鸡鸭鹅,中午去镇上卖,天黑之前收摊。今天早上卤了一锅,这会儿焖着入味呢,一会儿午饭正好尝尝。”
一听有好吃的,云澜眼睛都亮了,“好久没尝到嫂嫂的手艺了,还怪想的。”
难得见着云澜撒娇,方文林心中感慨,也就是在家人面前他家澜哥儿才会露出这孩子气的一面,这也是云澜住在娘家他能安心的原因。
“嫂嫂,我们这次过来是因为我那儿后山要驱长虫,澜哥儿你是知道的,所以得劳烦嫂嫂、兄长们帮忙看顾几天。”
郑悦:“回自己家哪里需要这么生分,澜哥儿只管住下,我们高兴还不来不及呢,倒是你那儿可需要帮忙?”
“劳嫂嫂挂心,我也雇了人来,不差人手。”
这边三人叙着家常,另一边的谭蕾正急匆匆地往地里去。
长溪村村中间的老树底下聚着婶子阿嬷一起纳鞋底,整个村子的动向尽收眼底。
“诶你们瞧见没?那云澜的汉子这次过来又拎了肉。”
“那么大一块五花哪能没瞧见,人背着的背篓里指不定还有什么好东西呢。”
“要我说,那汉子也真是可怜,没个长辈压着云澜,这不,天天让云澜往娘家拿东西。”
“可不,你们看蕾娘那高兴劲儿,这肯定是去叫大焕他们回家的,我以前还觉得云家俩小子是老实勤恳的,没成想看走了眼。”
“谁说不是呢,自从云澜嫁过去之后,他们三天两头的往人家那跑,一住就是半个月一个月的,回来也都是大包小包的。”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话里话外都是云家两兄弟傍着方文林喝汤吃肉,说着瞧不起看不上,可说出口的话却都带着酸味儿。
张家夫郎嫁过来一年多,早就看透了这些个人,不耐听下去便直接插话,“那不是因为那边只有澜哥儿他两口子嘛,娘家人过去帮衬帮衬有什么问题?”
“再说了,那方文林过来的时候拎着东西,大焕哥他们过去那边的时候又哪次空了手?”
此话一出,树根儿底下就是一静,过了几秒才有人呛声,“米面哪里能和酒肉比。”
“这怎么就不……”张家夫郎话还未说完就被自家婆婆捅了一胳膊肘,那后半句话就只能憋回去。
他不说话了,别人可不依不饶,“还大焕哥大焕哥的,叫的可真亲。”
这话可就让张家夫郎和阿嬷同时变了脸色。
树底下闹的不愉快,谭蕾却已经高高兴兴地和云焕两兄弟说了澜哥儿回娘家的事。
“你们收拾收拾早点回去,我去趟村口老李家,他们家新做了豆豉,林子提了块五花,我中午给澜哥儿炒个回锅肉吃。”
云烨虽然都已经当爹了,在外也有个成年人的模样,可在自家人面前偶尔还是会露出本性。
这不,一手握着刚割的麦子,一手拎着镰刀,顶着一脑门子的汗咧个大白牙,“给澜哥儿炒个回锅肉吃?嫂子,那我能不能吃两口啊?哈哈哈。”
话音刚落,肩膀便挨了他哥云焕一巴掌,“少贫。”
“你先回去,”将镰刀递给云烨,云焕跨上田埂站到谭蕾面前,“我和你一起。”
底下的云烨挥了下镰刀表示知道了,淡定地看着他嫂子温柔细致地给他哥摘头上的麦茬,习以为常。
而他一旁的何阿叔和他儿子何全则是不好意思多看一眼,只埋头苦干,镰刀一划,麦子就倒一片。
目送哥哥嫂嫂远去,云烨一回头就看见任劳任怨老黄牛似的两人,顿觉哭笑不得,“何阿叔,全子哥,今儿辛苦了,就到这里吧,下午不用过来了。”
何家父子这才停下手上的活计直起腰身,脸上的汗水被阳光照得亮,“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