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中没有跟来,来的是时延的侍卫长:“带他下去。”
玉州没什么反抗能力地被侍卫长带了下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下一刻侍卫长听见了玉州肚子咕嘟的声音,他看着玉州跟几天前比尖了不少的脸,从怀里掏出快饼给他。
玉州惊喜地接了过来,发现这竟然是个肉饼!
与这里的岁月静好不一样的是前院的腥风血雨。
时延冷眼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似乎是怕自己呼吸声再大一点就能让陛下心生不快。
行宫大总管也没有想到时延会去而复返,若是他知道的话,一定不会放任底下的人对玉州不敬。事到如今,所有事情都抵赖不得,他们从玉州身上抢下来的衣裳还挂在他屋子里。
“既然都不说话,那朕就说了。行宫所有宫人,全部杖杀。”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求饶声此起彼伏,在后面的玉州吃完了肉饼之后,也听到了嘈杂声,于是他想也没想,便跑到时延的面前。
行宫管事看到了玉州,立刻连滚带爬地抱住玉州的腿:“公子,公子饶命啊。”
玉州还有些懵,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像他们一样跪下开始哭了,在他迟疑的时候,时延朝他招手,他就挣开了总管,跑到时延的面前:“他们怎么在哭?”
“去收拾你的东西,要走了。”时延没解答他的问题。
“可是他们在哭。”
时延看着玉州还是天真的面孔,这张白纸已经被画得有些花了,他不想这张纸更花一点,所以只是按了按他的肩:“去收拾你的东西。”
在时延沉默的时候,玉州已经听清楚了发生的事情:“你要杀了他们吗?”
时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玉州意识到了事情好像变得很严重,他记得小枣说过,时延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是能掌控他们生死的人。
他有些害怕,声音有些颤:“时延,你不是说你要飞升吗?想飞升是不能做这种事情的。”
时延看着他:“他们这么对你。”
玉州摇头:“他们没有怎么对我啊,他们,他们都是好人……”他说着觉得不够有说服力,于是跑到一边拉起小枣,走到时延的面前。
“你看小枣,小枣就对我很好,他给我吃的,给我缝衣服,还教我规矩……”
时延的目光落在那个叫小枣的人的身上,就是他,教的玉州的规矩,教他下跪,教他谄媚,教他卖笑,教他奴颜婢膝,把一张纯白的纸染得乱七八糟,跪在这里这么多人,只有这个叫小枣的最可恶,第一个就该杀。
小枣跪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却一句话也没为自己申辩。
“时延,小枣是我的朋友。”玉州有些焦急,就忘了小枣跟他说过的话,直呼陛下的名讳可是要被砍头的。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时延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一点:“你说怎么办?”
“就罚他们跑圈就好了吧。”玉州想起他昨日看到管事罚不听话的太监,就是罚他们去跑圈,跑到晚上都不让停,还不让吃晚饭,吓得玉州话都不敢说,在玉州看来,这就是最严重的惩罚了。
玉州一紧张,小动作就上来了,他拉住时延的袖子,他朝时延摇头:“时延,不要杀生。”
时延看着他脏兮兮的手抓住自己龙袍袖子,他的指甲缝里都是泥,上面还有些油,在龙袍上留了点油污。
“那就都去跑圈吧。”时延拉着玉州离开,留下跪了一地的人全都松了口气。
玉州没什么行李要带,最重要的也不过就是他的那盆草,玉州进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侍卫把小枣带到的时延的面前。
小枣没有料到陛下还会单独见他,他一整天的情绪都紧绷着,见到时延的时候也跪得很低。
“为什么教他这些。”
小枣的嗓子像是被人捏住,他很艰难地才说出话:“奴才以为,玉州会一直留在这里……”
“大胆。”
小枣缩了缩肩膀,但还是开口说:“奴才以为,公子会一直留在这里,他总要学会下层人的生活方式。”
“放肆。”时延看着他,“什么下层人!”
“陛下把公子留在这里,在这里的人看来,他就是下层人,如果不学会这些东西,他可能都活不下去。”
即使小枣感觉到了来自时延的滔天怒火,他依旧没有停下:“陛下既然回来了,想必是要把公子接回宫中,若是公子没有学会这些,那进了京城,公子可能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说完之后,小枣一副慷慨就义,随时准备去死的样子。
“他在朕身侧,谁敢说他是下等人,又有谁敢害他。”
小枣低下头:“但陛下您已经丢下公子一次了。”
“在陛下的心里,公子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