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从安全屋出来没上悬浮车而是一步一步行走在雪地上,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积雪的叫声,仿佛回到了儿时。雪后他们在洁白的雪地上踩踏下自己的脚印,有了自己的脚印就像是征服了那片雪地。
如今在荒芜的北极雪地上,幽暗的极光下,雪地被极光映衬着一会泛着粉色一会又变成绿色。四串脚印与星舰之间一点点缩短着距离,渐渐大家的呼吸急促起来,但没有人去乘坐身后的悬浮车。转过第一排安全屋,眼前的场景把他们带进了童话世界,在安全屋与‘诺斯’飞船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座释放着橘黄色光亮的雪屋,雪屋并不大,只能容下两三个人的样子,昏黄的亮光从雪屋的拱门内投射出来,将门外的雪地映衬成橘黄色。
四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仿佛时间都凝固了。这幅场景让四人联想到万圣节的南瓜灯和儿时读过冰心的作品《小橘灯》,小姑娘的那句‘我们大家也都好了’以前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多么的特别,可刚刚亲眼目睹过身后那群悲惨人,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冰心女士要将这句话当做整篇文章的灵魂。就这么伫立着,注视着北极荒原上的这盏‘小橘灯’。他们的思绪在无限伸展,浩瀚的宇宙中,他们那座小小的太空城不就是一盏‘小橘灯’吗!
“肇一川快起来!别睡了,有任务。”夏劲嵩的三维影像豁然出现在肇一川的舱室内。
肇一川猛地被惊醒,动作麻利地从乳白色的床上一骨碌下了地,床面上他刚躺过的凹陷慢慢归于平整。边穿防护服边问道:“出什么情况了?”
“那名在救生舱里的女人醒了,说的是法语我和赢惠都听不太懂,明浩说自己很忙,你来一趟吧。”
肇一川无奈道:“你们就不能再多学几国语言吗!对咱们来说就是十几天功夫,总是叫我们,你不嫌烦我都烦了。对了,那女人怎么样了?”
“女人生命体征良好。”
“你快点,我们在医疗舱等你。”
此时肇一川才意识到他在穿衣服,忙转身道:“穿衣服呢,就不能先回避一下,以后这种紧急联络,我需要设定个确认环节了。”
“你快点吧,就等你了。”说完这句话,夏劲嵩的三维影像消失在一道白光中。
肇一川简单做一下个人卫生,踩上悬浮板一阵风似地朝飞船的医疗舱方向飞驶。星舰体型巨大如若步行从船头走到船尾至少需要一个多小时,通常距离远他们会使用悬浮板作为船内的通行工具。
明亮的医疗舱内,赢惠和夏劲嵩在救生舱的一侧,那位被救回来的女人坐在救生舱里,她上身靠在赢惠的臂弯中,女人双手捧着一只水杯在喝水。
肇一川快步走入舱室,看了看两名同伴严肃的脸,问道:“生什么事了?”这时肇一川才将目光转移到那位女士的身上,女人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苍白中已经有了一丝血色,淡蓝色的眼中透着倔强与不屈。见来人是肇一川,女人颤巍巍地将手中的水杯递给赢惠,用法语虚弱地说道:“先生,我恳求你们,救救我女儿。”说着她就想挣脱赢惠的臂弯从救生舱的平台上下来,当然赢惠没有让她把这个动作做成功,肇一川也示意让她躺好慢慢说。
“我叫‘阿加塔’,父亲是名白俄罗斯人,母亲是犹太人。”女人断断续续地诉说着自己的身世。
“我22岁那年嫁给我的法国丈夫,我们不喜欢法国那种浮躁的生活,于是和我们的女儿于1939年搬到波兰的拉多姆市。今年的12月13日德国在我们那座城市建立了盖世太保,挨家挨户搜查,他们认为我丈夫是法国间谍而被抓走,我也被盖世太保押上了火车,离开时我们将6岁的女儿藏在楼下一个地下管道的维修井里。我刚问过,她们告诉我现在是12月21日,我女儿应该还活着,请你们去救救她,她一定还活着。”说话的同时,女人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掉落在围在她身上的白单子上。
听完女人的叙述,肇一川沉思片刻道:“从13日到现在已过去了8天,再说现在正值冬季,我觉得您女儿不可能存活了,她就是不被盖世太保现这么冷的天她也。。。。。。。”
女人语气坚定地说:“不会的,不会的,把她放入井里时,我给她穿了最厚的衣服,还给她准备了一篮子食物,她死不了的,求求你们救救她,我知道你们行。”她说的断断续续。
说完最后一句话,女人试图要起身给三人跪下,当然这个动作还是被赢惠制止了。
夏劲嵩端过来一碗肉粥,柔声道:“不着急,先把这碗粥喝了,去救人也要有力气才行。”
肇一川将夏劲嵩的话译成法语并补充道:“容我们商量一下好吗?给我们一点时间。”
阿加塔点了点头,眼里充满期待。夏劲嵩下达指令让医护机器人来照顾阿加塔,她与两名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转身朝舱门走去。
行走在走廊中三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朝主控制舱走着。夏劲嵩第一个走入舱室,径直来到巨大的舷窗前,她本想站在窗前舒缓一下刚才复杂的心情,似乎窗外有什么吸引了她,她轻笑一声双臂抱于胸前头微微向右偏,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窗外。肇一川和赢惠轻轻来到夏劲嵩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朝外看去。雪地上明浩穿着防护服,面罩打开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口鼻呼呼地冒着白色的气体,正抱着一块大大的雪块,对是雪块,长宽高足有5o-6o公分的样子,遵照那名因纽特男人的指挥在雪地上码放着。
“干什么呢他?”肇一川疑惑地问。
夏劲嵩指着窗外撅着屁股码放雪块的明浩,笑道:“还用问吗?在跟因纽特人学建雪屋,难怪他说今晚不在飞船睡了。”
“这里的事这么多,他还有时间去学人家盖房子,马上叫他回来开会。”赢惠有些不耐烦地地说。
于是夏劲嵩通知明浩,让他把‘基建’先停一停,回来开会。
明浩气喘吁吁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控制舱:“按预案该干什么干什么,开什么会啊!难道咱们这里也教条起来了。”
“别废话了,真的有事,我们需要商量一件棘手的事。”夏劲嵩的语气严肃起来。
明浩听后知道是真有事了,便手脚并用地与那名因纽特男人比划了半天,那男人朝他挥了挥手,好像是听懂了明浩的话,不多时明浩就出现在主控制舱。
“什么事?人齐了快开会吧,我的雪屋连地基还没建好呢。”明浩的口气中带着埋怨。
赢惠望着明浩笑问道:“你怎么心血来潮地想跟因纽特人学造雪屋了?”
明浩一脸看不起伙伴的表情,回道:“这是一门手艺,而且我觉得以后可能在建筑方面对我们有启。刚才,我参观了他们的雪屋,你们知道里面的温度是多少吗?”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个问题真是回答不上来。
“里面不生火吗?”夏劲嵩问。
“里面只有一支用动物油制成的蜡烛。”明浩补充。
“啊,就一根蜡烛,四周又都是冰雪,温度也就在零度左右。”赢惠答。
“16。3摄氏度,里面的温度是16。3摄氏度。”明浩神秘地说出这个数字。
“什么,仅蜡烛出的那么点热量,在北极的冬天能到达16摄氏度。”夏劲嵩一脸愕然。
肇一川强行打断这个话题道:“甭管是雪屋还是冰屋,这件事我们先放一放,咱们先商量一下那位叫阿加塔女人,好吗?”
明浩不解地用目光询问,夏劲嵩简略叙述了一遍刚刚生的事,之后大家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