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君,我好怕。”
孟聿秋也同样抱紧了谢不为,垂首以衣袖为谢不为擦去干在眼角面颊的泪水,尽力放低声音哄慰道:“是做噩梦了吗?”
梦?
谢不为突然像是惊醒了一般,身上的各种疼痛之感也瞬间消失不见。
他忙抬起头,隔着眼中残存的泪水望着孟聿秋,声音之中充满了疑虑,“我脸上有血吗?”
孟聿秋显然一愣,再用竹修递来了巾帕仔细地拭去谢不为眼中的泪,“没有,鹮郎,你的脸上没有血。”
谢不为的眼前终于变得清晰,他猛然侧首看向站在孟聿秋身后的竹修,再次怔怔发问道:“刚才,有人到这里来了吗?”
竹修有些错愕,但还是很快答道:“除了您,没有人来过。”
谢不为却还是忘不了那玉磬一般的声音,急促地喘息几下之后,也再次攥住了自己的左胸。
但这一回,却没有任何的不适之感。
他愣愣地松开了手,难道说,方才的一切都是梦吗?
他梦见了谢席玉,梦见谢席玉——杀了他。
孟聿秋见谢不为仍是处于惊魂不定的状态,眉头锁紧,抬手抚了抚谢不为为汗沾湿的额发,触手一片冰凉,便吩咐竹修去备热水煮姜汤。
再横抱起谢不为,往园中寝院走去。
等一股暖意浸润谢不为全身,他才终于回了神。
发现自己正泡在了温水中,而孟聿秋就站在浴桶外,还端着一白瓷碗,在用玉匙不断地搅动。
偶尔的瓷玉相撞之声泠泠,是如玉磬,却不再让谢不为心生畏惧。
孟聿秋自然注意到了谢不为情况的好转,俯身温言问道:“鹮郎,好些了吗?”
谢不为一把握住了孟聿秋的手腕,浴水顺着他皓白的手臂流淌而下,也免不了沾湿孟聿秋的宽袖,墨绿色便更加深邃。
他仰着头,面颊和鼻尖被温热的水汽蒸得呈现出淡淡的粉色,如同有谁用墨笔蘸取了颜色,点在莹润白皙的肌肤之中,就像是点睛之笔一般,画出了谢不为艳绝的眉目间的缱绻之意。
“怀君舅舅,还好有你在。”谢不为声音中满是委屈和对孟聿秋的依恋。
孟聿秋下意识想拥住谢不为,可如今他手中端着瓷碗,而谢不为又是浑身赤裸地泡在水中。
手臂一动之后,便只是一笑,也没问谢不为究竟梦见了什么才会如此惊慌恐惧,只尽心安抚道:“我会一直在的。”
再将玉匙送至谢不为的唇边,轻声哄着,“鹮郎,喝一点姜汤吧,不然会着凉了。”
谢不为清眸之中水光滟滟,一错不错地看着孟聿秋,顺着孟聿秋的话启开了唇。
但在尝到些许姜汤之后,辛辣冲脑,冲得他浑身一激灵,赶忙双手伸出,接过了瓷碗,苦着一张脸道:“还是让我一口气喝完吧。”
说罢,便紧紧闭上了眼,仰颈就戮一般喝尽了碗中的姜汤。
当然,自有不少从唇角溢出,沿着轮廓分明的下颌,流至莹白的脖颈上,再没入了水中。
谢不为自然顾不上这些,这姜汤味道实在是浓,辣得他浑身发烫,还不自觉吐着舌头缓解喉中的辛辣之意。
孟聿秋眼眸一暗,但又瞬即掩下,贴心地接回了瓷碗,放到了不远处的案上,便准备出门。
“鹮郎,水凉了就出来,有事便喊我,我就在外面。”
但却被谢不为立刻叫住,言语中仿佛有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怀君舅舅不陪我吗?”
孟聿秋脚步一顿,笑叹道:“等你穿衣之后我就来陪你。”
可谢不为却不依不饶,轻轻“哼”了一声,“反正沐浴之前,我的衣服肯定是怀君舅舅帮我脱的。。。。。。”
越说声音便越小,最后竟像是将自己说得不好意思了,“反正看都看过了,也不差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