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墨驍抬手把手錶捂住,神情有些厭倦:「這表是我自己的,不是他送的,贖回來的錢我會還。」
「我知道,」展鵬不無得意,「四爺跟我說過,所以那個表我戴了兩天又膩了,不知道丟哪兒去了。」
「既然四爺這麼寶貝你,」韓墨驍覺得有些可笑,「那你害怕什麼?」
「誰害怕了?」展鵬一怔,繼而冷哼道,「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得意忘形,以為四爺和你來真的。我們這樣人家出來的,誰都不可能明面上和男人在一起,總得娶妻,更別提梁家的當家人、欣日的總經理了。」
「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韓墨驍垂下眼,淡聲道,「我只知道四爺對我和逢春院有恩,他想從我這裡要什麼,我自然要給;四爺要給我什麼,我也只能接著,僅此而已。」
「是麼?」展鵬的眼神閃爍一下,又逼向韓墨驍,「你敢說你對四爺一點心思都沒有?」
「當然有,我要是沒一點心思就不會找上他,」韓墨驍輕蔑地笑了一聲,「可那又怎樣,四爺接了,我也認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展鵬推了推眼鏡,「四爺對你這麼好,你就不動心?」
「若對我好的我就動心,那我早該愛上一堆人,」韓墨驍轉頭看著電梯門,「那麼多人都對我好,我愛不過來。」
展鵬見他油鹽不進,不由怒道:「你別在這裡跟我繞彎子耍小聰明,我……」
「我動不動心與你何干?」韓墨驍的耐心也終於耗盡,回頭瞪著他,「你有這功夫糾纏和試探我,不如想辦法拴住你家四爺,讓他別往我身上攆,最後直接把我棄了,這樣大家都清淨!哦,你讓他也別結什麼婚了,就和你白頭偕老,省得你分不清主次,見人就發作!」
這噁心的關係誰愛折騰誰折騰,真當他喜歡陪著演後宮妃子爭寵那一套?要是展鵬能叫梁今曦開口讓他滾,他一定立刻滾得遠遠的,再也不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又不是梁公館裡鎖著的姨太太,非要和人爭搶才有口飯吃,天廣地袤的,只要梁四爺肯放人,他哪兒不能去?要真有人非要和逢春院過不去,他一把子拿命拼了,死了也就問心無愧了!
展鵬的臉又紅又白,鏡片背後的眼睛裡漸漸浮現出一種不甘、委屈,似乎還夾著一絲羨慕和憐憫。
一樓到了,他又說了句什麼,但聲音太小,被電梯的開門聲蓋得聽不清。
「展助理要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韓墨驍重提起樣品袋晃了晃,「在家歇了好幾天,要扣工資的,不然又得找四爺拿生活費。」
展鵬厭惡地看了他一眼,揮了揮手示意他滾。
韓墨驍轉身快步走出電梯。
直到出了欣日的門,坐上黃包車,他才搓了搓臉上僵硬的肌肉,長吁了一口氣。
和一個沒有上牌桌的人論輸贏,這展鵬少爺看樣子確實是用情至深了。
幸而他不曾動心。
哪怕有,也只有一點點。
也許還能收回來。
看了下手邊的大衣,他又想,剛和展鵬說得義正嚴詞,他就又該去犯賤了。
梁四爺沒叫他滾,還把衣服留在他這兒暗示他,鑑於之前的壞表現,他應該去示一下好,和以前一樣認個錯,再把人伺候高興了。
但是他不想去。
他雙手捂著臉靠在車上,深深地憎惡起自己來。
果然是又當婊子又立牌坊啊……
回到香玉路過收發室,吳大爺又把他叫住了,道:「韓助理,又有您的包裹到了,很重,您等等,我跟您一塊抬上去。」
韓墨驍點頭等了一會兒,吳大爺把一個半人高的箱子拖了出來,兩人一塊連拖帶拽的弄進電梯,到了公司,又費了好大的勁才拉進他的辦公室。
吳大爺抬起手擦了擦頭上的汗,掃了一眼他的辦公室,好心地提醒他:「年輕人喜歡買點漂亮東西是正常的,但要有節制,否則就成敗家了。我看這些已經夠了,再買您這兒該成倉庫了。」
「知道了,吳大爺。」韓墨驍笑笑,把人送走了。
他轉身看著滿滿當當的辦公室,書籍、擺件、掛畫、薰香、茶具等全是上好的物件,連桌上擺的盆栽都是名種,怪不得吳大爺覺得他敗家。
其實他哪有閒錢買這些東西,都是梁今曦搜羅買了讓人寄過來的。
從喬香寒開口請梁四爺當說客,到韓墨驍入職只花了三天時間,下面只來得及把總經理室隔壁的會客室收拾乾淨給他做辦公室,喬老闆親自配了辦公家具和綠植,讓人裝了電話機。
入職之後,韓墨驍每隔幾天便收到一兩個包裹,大部分從全國各地走郵政專送送來,還有一些是從國外運來的。
收發室的大爺為此早就認得了韓墨驍,起先問怎麼一部分樣品現在寄到韓助理這裡,不是統一寄給產品經理。韓墨驍說寄給他的都是私人物品,大爺也沒再多問,小的讓韓墨驍自己拿,大的重的就都替他送。
在梁四爺連著幾個月不知疲倦的置辦下,這裡和喬老闆那個放滿了從世界各地帶來的物品的辦公室一樣誇張,吳大爺大概看他年紀輕輕就這麼會花錢,這才好心提醒他一句,讓別買了。
這話他早就和梁四爺說過,別把他整得跟暴發戶一樣。
梁四爺那會還埋在韓院長身體裡,細細的吻密密麻麻落在他的後背上,滿不在乎道:「我們小韓院長怎麼說也是香玉的總助,經常要在辦公室和人談生意,你年輕、臉又嫩,沒點排場哪兒壓得住那些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