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檀的香气比宫中大多数熏香之气都要清淡许多,可当那味道近在咫尺萦绕在鼻尖的时候,却极有存在感,令人根本无法忽视。
便如萧云辞其人。
布料摩擦的声音响在温凝的耳边,温凝几乎察觉到萧云辞淡淡的呼吸声,她掌心冒出了细汗,表面却依旧努力维持着沉入昏眠的模样。
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凑近,齐微明心中担忧,不断的朝他使眼色,见太子并无反应,齐微明不由得小声开口。
“太子殿下,高抬贵手……”齐微明声音很轻,只有温凝和萧云辞能听见。
萧云辞却一眼也懒得看齐微明,仿佛耳边只不过飞过什么飞虫。
他伸手,捉过温凝的手腕,并未隔着帕子,直接便将手指轻轻触及她的侧腕处。
温凝顿觉手腕仿佛被灼了一下,担忧和恐惧顿时侵袭她的心口,瞬间心跳飞快。
她细弱的脉象在他的指间轻轻跃动,脆弱易折如蒲草。
萧云辞掀起眼帘,注视着她的脸。
她眉眼略施粉黛,颇淡,看起来有些素净,面颊上胭脂浅淡的几乎看不出痕迹,唇上淡淡的红,像是桃花瓣侵染过的色泽……现有的唇脂,没有这个颜色。
看起来,她似乎费尽心思的想打扮得素净不惹眼,好让自己显得中规中矩。
温凝听到他近在咫尺的,似又似无的轻笑般的气息,原本已尽力沉下去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只在心中万般祈求,祈求可以躲过这一劫。
“温姑娘气血虚,倒是该好好调养。”萧云辞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威严,他站起身,朝着皇帝行了一礼。
“她如何?”皇上问道。
“不妨事。”萧云辞应道。
温凝此时却是真的要晕过去。
装晕是权宜之计,是为了让事态平息,为了不牵扯齐微明,可这么被揭穿,便成了欺君之罪……还不如直接应下和亲之事。
萧云辞却在她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的时候,气定神闲接着说道,“只是情绪一时激动,吓晕了。”
“……”温凝睫毛颤了颤。
她还未松气儿,萧云辞又接着说,“父皇,依儿臣看,温姑娘既然晕过去,不如留在宫中养好身子,其他事……也需从长计议。”
皇上蹙眉看了萧云辞一眼,又看了看已被宫女搀扶着的不省人事的温凝,思忖片刻终是松了口,“罢了,就这么办吧,必格勒王子认为如何?“
一旁的必格勒王子虽然不满,觉得人未定下,便不算成事,可如今太子殿下亲自看过,又特意将人留在宫中,已算是十分退让。
看着被宫女们搀扶着的柔弱女子,必格勒故作大度,抱拳道,“皇帝英明!”
“昏迷”的温凝被宫女们搀扶下去休息后,皇帝的面容才温和了些。
萧云辞的提议正合他的心意——温凝身份特殊,答应的太快并非好事。
可那齐微明胆大包天,这种场合忤逆开口,却又让他恼怒至极。
而现在,既没有当即答应必格勒和亲人选,最大程度上保全了北明的颜面,又安抚了鞑靼,实在是妙举。
这样的结果令他心中舒适了不少。
太子归位,面色如常,只看到依旧站在原地的齐微明时,眼眸微微眯起。
齐微明像是反应过来,急忙行礼,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皇上不耐烦道,“你还不下去?”
“多谢皇上宽宏。”齐微明脸色发白,恭恭敬敬行了礼。
他明白皇上没有罚他,已是看了国公府的面子,他若是继续不依不饶,不仅牵连家族,还会为温凝增加更多的麻烦。
皇上缓过气儿来,为挽回些颜面,朝着必格勒开口笑道,“被这一搅和,可惜了这御花园这珍稀的牡丹,这些牡丹由宫人耗费十几年精心培植,大漠草原边关绝对难得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