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較小的那個,雖然時間間隔很大,但是明奕依然認出那個是江罰,照片上的小孩除了長相,哪一點都不像現在的江罰。照片上的江罰陽光,充滿活力,笑容那樣明顯耀眼,是明奕從未見過的開懷大笑。他一隻手看著旁邊那人的腰,一隻手正衝著鏡頭比耶,脖子上的吊墜在陽光下透著溫潤的亮澤。
江罰的目光死死的盯在那隻手的手腕和那吊墜,許久,他才不可置信般的拿出脖子上的玉,抬起自己右手手腕,他把照片放到手腕旁邊。
這幾樣東西同時存在明奕的視線當中,明奕深呼吸,自我懷疑的又把照片轉向歸期,照片裡的貓和歸期雖有些許不同,但是品種都是狸花貓,花紋都大差不差。
明奕有些不敢相信的自嘲般的笑了,江罰這是什麼意思?這是打算告訴自己他就是換自己命格的人嗎?
明奕覺得口乾,舔了舔唇,把照片放在一邊,抽出那封信。
信上只有江罰留下的一句話:帶著歸期,來天台。
明奕跌坐在地上,靠著床邊,忽然覺得好累,也忽然就後悔當初選擇跟江罰走這條不能回頭的路。
但是現在已經走到這裡了,他離真相就差一步,或許他已經知道真相,但是他現在卻不敢承認這個事實。
明奕用手背遮住眼睛,視線里一時變得黑暗。如果江罰真的是換自己命格的人,他沒必要再來找自己,再者說,江罰和他的生辰不一樣,換命格的基礎就並不具備。
明奕忽然想到什麼,再次拿起那封信看著上面江罰鋒利的筆觸:帶著歸期,來天台。
他江哥之前是不是還說過,如果在換命格的人生辰當天進行布陣,也並非沒有可能,只是概率微乎其微。
第56章故事的結局總是這樣1
外面的大雪像是聲嘶力竭的下著,無聲地在黑夜中把京城鋪上了一層白色,凌晨的夜晚也並非寂寥,街道上的霓虹燈璀璨,映著飄落的白雪為那些或為生活奔波,或紙醉金迷的人照亮一絲光明。
明奕外面只裹了一件大衣,歸期在他的懷裡縮頭縮腦,不停發出叫聲,明奕不明白它這是催促還是勸阻,但是他已經決定要去見江罰。
事情已經在明奕見到那張照片時便水落石出了,明奕還沒有笨到那種地步,他也非常清楚江罰的意思。
江罰要把選擇的權力交給他自己,就像當初引他入網一樣,江罰把選擇的權力完全放在他這邊:明奕,跟不跟我走是你的決定,願不願意相信我也是你的決定,但是我再提醒一次,踏上這條路,就回不了頭了。
而現在,江罰在抽屜里就給他的東西就像是在說:真相已經告訴你了,來不來是你的決定。
明奕推開天台的門,冷風一下子就從領口灌進他的身體,明奕被凍的縮了縮脖子,懷裡的歸期忽然就不叫了,露出個腦袋,張望著這白茫茫的一片。
明奕走上天台,看到大雪中間有一片殷紅色圖案,這個他也熟悉,就是當時在醫院病房裡那個繁雜的陰陽圖,被陰律稱為命法陣的圖。它散發著暗紅色,還帶著淡淡的光亮,在這不斷的大雪中沒有絲毫要被掩蓋的痕跡。沿著那陣的大概輪廓被擺上了一圈蠟燭,火光在大雪中搖搖晃晃,總覺得下一秒就會被吹滅,但是它就像一個頑強的生命,忽明忽暗,但就是在燃燒。
樓下的霓虹燈閃爍,以這為背景,江罰穿著長版風衣,頭髮上和肩上落了一層積雪,就站在陣的中央,站在一圈蠟燭的中心,站在那微弱的亮光里,緩緩抬起頭,望向明奕的方向。
明奕看不清江罰的神色,他邁開步子,抱著歸期一步一步的往那裡走去。他沒來得及換鞋,腳下的雪在他踩下去的時候發出咯吱聲,然後便流進明奕的拖鞋裡,涼的明奕感覺那股子寒氣從下往上直達他心底。
這幾步路並不遠,但是明奕卻覺得很煎熬,走到陣的邊緣時他的腳已經被凍的麻木,沒什麼知覺了。明奕低下頭,看見那暗紅的陣,鼻尖縈繞著血腥味,又眯了眯眼睛,勉強看清江罰的手腕處還在滴著血。
「還真的是以血為介。」明奕看著江罰問:「疼嗎?」
江罰微微垂了眼,手上的粘膩感讓他心中泛起一陣厭惡,他不喜歡血,「你現在可以轉身就走,以後我也不會再找你。」
明奕在這大雪紛飛中看著江罰,問道:「我有個問題要問你,希望你不要再騙我了。」
「嗯。」江罰應了。
「任航,顧曉曉,我的父母。」明奕盯著江罰,「他們到底是怎麼死的?」
江罰緩緩吐出一口氣,化作白霧飄散,「我只是安排陰律讓你做了他們死亡時的預言夢作為你入網的餌,他們的命本就如此,我沒有那個能力去改變別人的命運。」
明奕說:「所以,如果我此時拒絕了你,它們的命格也不會再發生改變了,對嗎?」
江罰回道:「對。」
明奕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寂寥,「能告訴我你是發生了什麼嗎?我想聽真話。你將來會死嗎?」
江罰蜷縮著手指,指甲死死的陷在了肉里,但是沒說一句話,也沒有看明奕一眼。
他不敢,他不願,他只能用沉默回答,鄙視這骯髒的自己。
「沒關係,我再信你一次。」明奕輕輕笑了一下,看著江罰,抱著歸期踏進陣中,一步一步朝著江罰走去,「我喜歡自始至終,我自始至終的相信你,你自始至終的在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