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园在他的胸口画起圈圈,向他抛了个媚眼,咂了咂嘴:“可惜呀可惜,漫漫长夜,你却不举。”
孟长辉抓住她的手,无语:【我是鬼身,不能近你的身,不是不举!】
他阴气重,连孩子们的都不敢亲近,只能远远看着。有时他也疑惑为何只有田园园能看到自己,后想起她曾遇到过鬼怪,只道她体质通灵。
可幸亏她能看到自己,若不然独自一鬼该是怎样的孤独……
“哼!这辈子嫁给你真是亏死了。”田园园裹紧被子,眼一闭:“睡觉!”
帅哥在侧,居然只能看不能碰!窝心也!
孟长辉将灯熄灭,躺在她的身侧。
田园园翻个身,面对着他。
夜光微弱,男人的轮廓有些虚无。
她忽然说道:“我想等我死了,我就埋在三河公墓里,到时候让芃芃在我坟前种上一株海棠……”
【不!你死后要与我合葬,埋进孟氏祖坟!】
孟长辉猛地坐起身,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田园园将被子拉高,静静地看着一脸薄怒的男人。
【你真是大逆不道!悖逆纲常!你是我孟家妇,我孟长辉之妻,芃芃与玄珺是我的骨血……】
“可咱们已经奉旨和离,我如何能与你合葬?要是合葬,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再说玄珺已经认到你的名下,可世人皆知他是孟季的儿子。我再与你合葬这才悖逆纲常,众口铄金,你孟家的颜面真要扫地啦……”
当初田园园为了能保住孩子们,在孟长辉下狱后往自己泼脏水,世人皆知她水性杨花与孟季私通,还生下孽种,举国内外皆是一片骂声,她只得隐姓埋名远走异国他乡,直到六年后才敢回三河来。老皇帝只是隐退,还没死,她又怎能在死后与孟长辉堂而皇之的合葬。
再说埋进他祖坟里有什么好的,说不定她成了鬼还得伺候鬼公鬼婆鬼丈夫,想想就觉得窒息。
孟长辉眉头紧锁,眼神阴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弃本宗,逐他姓,若此应当宁可玉碎,不能瓦全!当初我以死明志,为的是不堕孟家忠烈之名!你以污名和离,是为了保我孟家血脉……】
“别!我不过是为了我的孩子和我的性命,没你想的那么伟大!”田园园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真情剖白,看着他的眼神很是犀利:“我当初花了大价钱保你与叔父的性命,是你不知珍惜,自寻死路,我虽不怨你,但是我却一直不能释怀…你我三观不合,你理解不了我的贪生怕死,我也不明白你的自投罗网。日后埋在一起,日夜相见岂不是做鬼也不痛快?你行行好,做个铁骨铮铮的好鬼,放过我吧!”
她怨过、恨过,可又如何?这个男人还不是头也不回地撇下她们母子三人去死?如今又在这里这样那样的,早干嘛去了?迟到的深情比屎臭!
她看着他阴沉的鬼脸,声音极其平静:“打从我嫁给你起,我便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你。反而是你,一直对不起我…我说的可有错?”
孟长辉坐直身体,沉默地看着她,眼神深处泛出深深地哀伤。
田园园继续说道:“不是所有人爱那世人皆赞的忠义之名。我自私自利,贪财怕死,心术不正,死有余辜!可我的孩儿何其无辜!我只要我的孩儿活着,哪怕背着孽种之名,哪怕被世人唾弃……”隐忍许久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抹去泪珠,哽咽道:“哪怕他们日后成人,怨我也行,恨我也罢,哪怕不认我,我都无所谓,我就想他们好好活下去……”
眼泪还是倾泻而出,许多许多无法宣之于口的委屈,终于在此刻爆。
孟长辉死后,她带着孩子远走他乡远离故土她没哭;世人编排唾弃她如何恶毒淫乱她没哭……可孟长辉那句合葬却让她狠狠破防,以为找个男人能遮风挡雨,结果这辈子的大风大雨全是他带来的。以为死了就能摆脱,结果还想合葬?
这辈子扯她后腿不说,难道下辈子还不放过她?
想起上一世自己英年早逝,父母亲缘浅薄,穿到这个世界活的又憋屈又倒霉,田园园越想越觉得委屈,不由地放声大哭起来。
【你,你怎么哭了呢?】孟长辉急得手足无措,想安慰却无从下手,只得紧紧抱住她,轻轻顺着她的背。
听着她委屈至极地哭声,他也是满腔心酸,回想从前种种更是觉得对不起她,双臂合紧用力地抱住她,这才现怀里的女子是如此的瘦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想葬哪儿便葬哪儿……】
【我再也不说合葬的话,你想种海棠种海棠,想种桃树种桃树……】
【别哭,这辈子我对不住你们娘仨……若有来世,你做夫君,我做你娘子,换我等你,还你这辈子的等待……】
闻言,田园园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什么鬼?下辈子还得养他,做梦去吧!
珍爱生命,远离伥鬼老公!
半夜,正在睡觉的陈老九忽然感觉身上一重,浑身起冷。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不甚明亮的月色中,似乎身上坐了一个人。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梦呓道:“唔…是谁?”
那人一动不动。
“梦吗?”他迷迷糊糊地想,很快再次睡过去。
可一晚上睡得极是不安稳,噩梦不断,梦里一直被一个看不清面貌的男人追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