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指令和要求,他才会做出反应,除此之外的绝大部分时间,他就只是窗口里处于等待状态的虚拟图像。
只有在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提及“第一次勘探”的时候,他才抬起眼睫,视线短暂地在虚空中停留了一下,就又重新落了回去。
“联盟政府被寄生了,还不够人们团结起来反抗吗”约克森出声问道。
听到他的问题,与会者几乎都在苦笑。
“我们能说联盟政府被寄生了,”一名女军需部部长对约克森说,“他们也能。”
约克森花了几秒,才从她的话里解读出了寄生种带来的信任陷阱他们对外声明政府高层被寄生了,没有拦截异种,甚至还炸毁了全数据光脑中心。那么反过来也一样,母巢同样能控制联盟高层的声明,自由军已经被异种寄生,才会营救走人类的叛徒。
明面上,人类联盟的军事领袖,一直只有一个
那就是律若。
在集中力量反抗异种之前,人类已经被拖进了互相指责、互相怀疑的泥沼。
“先稳定秩序。”女人淡淡开口。
她出声后,会议室里的自由军成员仿佛一下有了主心骨,纷纷抛开绝望消极的情绪,商定下一步的计划。是先检查并清理这片区域,还是先恢复和另一个基地的交通通道,会议室一下嘈杂起来。
散会的时候,自由军成员朝女人行礼,却现女人没有起身要离开的意思。
“领袖。”北纬基地的吕佰诧异地开口。
刚要问,就被军需官扯了一下。
这个时候,吕佰才猛然现,会议室里没有起身离开的,还有一个人坐在会议室最末端的律若。
他一愣,直到这个时,才忽然想起营救行动那天,那个叫“明茉”的生命学派高层歇斯底里喊的话儿子,律若是领袖的儿子。这件事划过脑海的瞬间,吕佰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
离开会议室的时候,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意识到这种古怪感觉的来源
领袖和律若,一个坐在会议室前端,一个坐在会议室后方,中间仿佛隔了无形的墙。完全无法将“母子”这个本该温情脉脉的关系放到她和他身上领袖不认为自己是律若的母亲,律若似乎也没有觉得自己是她的孩子。
一个冰冷坚硬,一个没有感情。
一直到其他人全部离场,律茉才将视线移到了律若身上。
她隔着遥远的距离,冰冷地审视律若,那种审视并不像一个母亲审视一个久别重逢的孩子,而是一个女人审视一个从她子宫里爬出来的怪物。
“我一直想亲手杀了你。”律茉冷冷说。
律若沉默地坐着,没有对她的话作出任何反应。
律茉的视线落到他严丝合缝扣着的领口和袖口。
沉默片刻。
“你可以试试2抑制素。”律茉说。
律若抬眼望向她,律茉却已经起身离开了。
律若中断了远程投影。
蓝荧荧的光照在律若的眉骨上,他垂下的睫毛就像两柄银色的小扇子。他坐在鸢尾庄园地下实验室的手术台旁边,地面散落了一地的注射管。参加会议之前,他刚刚在自己身上试验了几种新的抑制剂。
2抑制素就是其中的一种。
律若不知道律茉为什么知道2抑制素对异种的污染有效果,却也没有要去探究的想法。
这些天来,他一直待在鸢尾庄园的地下室,待在一个算法模型旁边。抑制剂对被污染的身体起到的效果越来越小,但在研究新抑制剂和污染作的间隙,他会垂眼看着那个很久没有进展的算法模型,核对数据。
模型已经核对了三年。
每个数据、每个代码、每个运算方程,都已经核对过上万遍。核对到现在,这种核对本身已经没有任何科学意义,只是一种单调的重复。
核算完之后,他会从前面的数据出,代进一些假设的数据,将算法模型一点一点继续推算下去。好像这么一直算,一直核对,只要他能求出最后的解,就能把方程对应的主人找回来。
可代入的数据是虚假的,推算的进度自然也是错误的。
验证更无从谈起。
但他也只会这么一件事了。
再一次推算出来的方程全部清空,律若十指交叉,垂眼坐了一会儿,起身去研究新的抑制剂。
起身的一瞬间,警鸣响彻整个空间,同时响起的,还有封闭气闸启动的轰鸣。律若一把抓起能量枪,转身对准门口。
沉重的金属大门轰然打开。
打开的一瞬间,大门两侧的检测器警灯在蜂鸣中亮起,将整个实验室照成一片血红。
危险血腥的红光中,站在单井电梯厢里的,是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如立于血色霞光里的远山青松,透出晦暗压抑的魔魇气息那是一只异种,一只伪装成人类的异种,一只无比危险的异种。
可律若的手却忽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面对律若的枪口,那道修长晦暗的身影捧着一束蓝宝石鸢尾花,类冷血爬行动物的金眼珠定在律若脸上。
“若若。”它说,“许我余生。若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