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安宁,经济愈加繁荣,京城酒楼歌馆连云起,烟火罗灯入梦生。
东市的梦雪楼,以菜肴精致、风味独特,以及高雅的歌舞表演,迅成为京城最大的销金窟。
每当华灯初上时,一曲清音,三尺红台,五侯七王;金樽潋滟,玉盏玲珑,满堂笙歌,高谈阔论,端的是一派繁华景象。
西市的宁馨阁,几乎搜罗了全国各地的佳丽,还有域外的美人,环肥燕瘦、肤色各异,春兰秋菊,各胜擅场。她们夜间纵酒行乐,早晨和白天却昏睡。
未时或申时,她们才疲乏地从床上爬起来,只穿着薄纱里衣,在各处房间里懒洋洋地走动,或者隔着红绡软帘往外看,无精打采地互相骂上几句。
然后洗漱梳妆,往身上和头上抹头油香膏,试罗杉,为了争一件更娇艳的衣服争吵,仔细照镜子,往脸上涂脂抹粉,描眉画眼,吃精美的食物,然后穿上若隐若现的绫罗绸缎,走进金碧辉煌、风帘翠幕的大厅。
客官6续到来,于是奏乐,献舞,饮酒,喂食,调情;客人当中有年轻的,有中年的,有老态龙钟的;有单身的,有成家的;有喝醉的,有清醒的;有粗野的,有温柔的。
嚷叫声夹杂着调笑声,舞乐从傍晚一直到天明。直到卯时她们才闲下来,昏昏睡去。
姑娘们的房间都布置得精美,墙上挂着锦绣的屏风和彩绘的画像,屋内充斥着檀香的气味,让人一进屋便有了三分醉。
其中花魁娘子的房间,更是与别个不同,寝室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许多官员富户光明正大三五成群光临梦雪楼开怀畅饮,散场后偷偷钻入宁馨阁一晌贪欢。
雪宁也听说了这两处不同凡响,便缠着燕临带她去开开眼界,燕临被她磨得没办法只能应允,于是让她换上男装,莲儿棠儿改成小厮打扮一同前去。
梦雪楼中的菜肴果然不同凡响,雪宁享受之余居然吃出了几分熟悉的滋味,不停点头称赞:“这菜真是绝了,像是就着我脾胃做的。”
“宁宁要是爱吃,我们可以天天来,要是懒得出门还能叫索唤。”
“还是叫索唤好了,那些人不停地来敬酒,真是啰嗦。”那眼珠子还总在她身上转啊转的,什么意思啊?
“这里生意太好了,总能遇到熟人。”
“嘻嘻,一会儿我们去那边,你也许能见到更多熟人呢,怎么样?你要不要跟他们一起体验下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你胡说什么呢?脏得要死的东西我才不碰!”燕临有点恼了,脸红到耳际。
“小姐真不像话,哪有妻子怂恿夫君嫖妓的?”莲儿小声嘟囔着。
“叫少夫人!”燕临瞪她一眼:“四年了还改不过来。”
“咦?将军,奴婢在为您说话,竟然还训斥奴婢。”
“你家小姐是故意试探我,这点小心思你还猜不出?我真要去了,看她不提把刀来?”
“咦?将军,你怎么也叫小姐了哎?”棠儿故意插了一句。
“这俩刁钻的丫头!”燕临向小妻子告状:“宁宁,你瞧,都是你惯的她们,居然敢跟我顶嘴。”
“哼,原来你不去是怕我闹啊,我要是不闹你是不是就去了呀?”
“宁宁不闹更可怕,肯定是想趁机出去会会哪个俊俏的小郎君啦。”
“最俊俏的小郎君都在家里啦,我还出去干什么?”
“有道理,最漂亮的小妖精就在眼前啦,我还鬼混干什么?”
“你干嘛学我说话?自己不会说呀?”
“好啦,别翘着嘴啦,赶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人家没长手呢,啊啊~”雪宁张开一点点大的小嘴偎过去。莲儿棠儿别开脸没眼看。燕临宠溺一笑,剥了几只虾喂给她。
一行四人到了宁馨阁,一个清秀的小厮将他们引入雅间,奉上单子请点茶,雪宁点了一壶江南凤团雀舌芽。
不一会儿,好酒好菜上桌,鸨母领着两个抱着琵琶的花容月貌的姑娘笑容灿烂迎上来。
待看得几人形容,眼眶子不由震动了一下,这两位华服公子可真俊俏得紧啊,宁馨阁的妖童里也挑不出一个这样龙章凤姿的,精致得跟女娃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