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莹因为这段时间和裴邵的相处,对他已经大为改观,甚至于站在一个客观的立场上来看,对一个处心积虑觊觎他弟弟的人,他的“警告”绝对称得上客气了。
贺莹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换做是她在他的位置上,大概是不会这么“平心静气”地对待如她一样的人的。
明明谎话和借口对她而言都是张口就来的东西,可是被裴邵那双仿佛能够洞悉她所有谎言的眼睛紧盯着,本应该说出口的借口却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明明谎话和借口对她而言都是张口就来的东西,可是被裴邵那双仿佛能够洞悉她所有谎言的眼睛紧盯着,本应该说出口的借口却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裴邵依旧攥着她的手腕没有松开,反而随着她的沉默越来越紧,似乎一定要从她的嘴里听到保证。
贺莹感受到手腕上渐渐加重的力道,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她忽然抬起眼,看着裴邵,然后认真的说:“抱歉,我做不到。”
手腕上的力道蓦地加重,几乎让她感受到疼痛,裴邵眼神的温度骤降了好几度,冷的吓人。
但贺莹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退缩,依旧直视着裴邵越冷凝阴沉的眼睛,重复了一遍:“抱歉,我做不到你的要求。”
第51章喂食
◎掌心有冰凉的湿意。◎
贺莹说出这句话,有点破釜沉舟的意味。
但也并非全然是百分百的冒险。 她能够感觉到顾宴对她的依赖越来越深,已经到了有些离不开她的地步。
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敏锐的现裴邵并不如看上去那么冷酷不近人情,对她的几次施以援手和放纵都让她有了得寸进尺的底气。
她是在赌,也是在试探。
赌顾宴对她的在意。
试探裴邵对她的底线。
裴邵深浓的眉眼低垂着,眼底压抑着浓烈的情绪,眼神却越来越冷:“为什么?”
贺莹敏感的察觉出了他身上散出来的极度危险的气息,预感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尤为关键。
“因为我是人,不是机器,我没有办法控制我的感情,我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每□□夕相处,我不可能只把他当成普通病人看待。”贺莹在裴邵越来越冷的目光中,眼神坚定,语气镇定地说道:“对我而言,顾宴就像我的弟弟。”
空气静默半晌。
“弟弟?”
裴邵皱眉,看起来并不相信她的说辞,眼神依旧带着冰凉的审视。
但贺莹却敏感的察觉到手腕上那只手攥着的力道轻了些,她心里定了定,随即垂了垂眸,露出几分失落的神情,有些自嘲的轻声道:“我知道,大概在你看来,我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把顾宴当成弟弟来看待的。”
裴邵被她低垂的眉眼间拢着的淡淡失落刺痛了一下,罕见地,有了那么一丝慌乱,皱着眉解释:“我没有这种意思。”
贺莹还是垂着眸不看他,甚至连头都往下低了点,只留给他乌黑的头顶。
裴邵唇角微抿,面对贺莹的沉默和低落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做出妥协:“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贺莹心里微微一动,有些意外裴邵居然那么轻易就被她哄过去了,但她依旧装出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盯着自己的手腕。
裴邵忽然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一直攥着她的手,他不动声色地松开她,垂回身侧时,下意识想要重新攥紧,却只攥到一团冰冷的空气。
贺莹默默揉着被他攥麻了的手腕,还是低着头:“那我先上床了。”
裴邵低声回应了一声。
贺莹心里自然没有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躺回床上还有些心有余悸,又暗自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
不过裴邵的反应的确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看起来精明强势又冷酷,但好像每次都能被她糊弄过去。
今天的态度尤其。
是因为生病了,心也变软了吗?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着裴邵从洗手间出来,回到床上,没有弄出多少动静就安静地躺下了。
很多时候,裴邵都很安静。
贺莹并不认床,而且但是因为在医院,她睡不着了,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就想起之前看的那些关于裴家的那些八卦新闻来,裴邵总是被拼凑塑造成一个高贵冷酷的继承人形象。
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爷爷虽然从小把他带在身边教养,但是却仿佛生怕略微放松就会让他变成另一个裴行正,所以总是吝啬于表达爱,却过分严苛的管教他。
偏偏,他还有个弟弟。
从生下来那一刻开始就毫不费力地得到了他曾经渴望得到却一直没有得到的。
顾文君的爱,爷爷的宽容慈爱。 他不用承担继承裴氏的责任,所有人都肆无忌惮的宠爱他,让他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
贺莹代入了一下裴邵,如果她是裴邵,大概会觉得很不公平吧。
贺莹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病房里的仪器指示灯亮着幽亮的光,她偏头往病床上望去。
已经是深夜了,裴邵大概已经睡熟了,连翻身的动作都没有,一片寂静,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来到病床边上。
裴邵的睡姿都像是刻意矫正过的,睡的很端正,只有两条手臂压在被子上。
她弯下腰去,用指背轻轻触了触他的手背,触到一片冰凉,于是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臂,掀开被子,把他的手收进了暖融融的被子里,又细心地把被子盖好,然后才又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陪护床躺下。
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