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瞻和回答得很漂亮,但觅瑜还是不能明白。
如果他们自幼相识相知,情深意笃,她还能理解他的做法,可他们在大半年前还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成亲不过数日,他怎么就喜欢她、爱重她了?
就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那、他是她的夫君,他在她心里……也没有怎么……
难不成是她的问题?她有些心虚地想着。书中说,夫妻一体,琴瑟和鸣,她与他既结成了夫妻,便该同心同德,欢喜爱重。
这……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但要她真正做到,就……
“纱儿?”盛瞻和唤她。
觅瑜连忙收敛心神,避免被他看穿心思。
罢罢,不管他对她的爱重是怎么来的,于她而言总归是一桩好事,不知其所起就不知其所起吧,她……她也加紧努力,争取做到同他一样。
她漾出一抹矜雅的笑:“给男子服用的药虽有,然瞻郎万金贵体,不宜服药,还是我来吧,左右我也服用了一段时日,没瞧出有什么不好。”
“不行。”他坚持不允,“以往我不知道便罢了,现下我既然知晓,就不能再让你服。”
她眼睁睁看着他将瓷瓶取走,收进袖中:“可是——不服药怎么——”
“那我便不碰你。”他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正巧你这些时日也累了,暂且好好休息,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不碰她?他说的是认真的吗?
觅瑜想起他这段日子的纠缠,一时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感到失望,他——他真的能忍住不碰她?
“瞻郎……应当还会留在纱儿房中吧?”她试探着询问。
盛瞻和微笑着瞧她一眼:“我在这东宫也没别的去处。”
“与纱儿……同榻而眠?”
“纱儿想让我睡在外头,替你值夜?”
觅瑜连连摇头。
“那不就得了。”他轻刮她的鼻梁,动作颇为亲昵,“我还是和平时一样,与你同室而处,唯一的区别是不碰你。”
他真的能做到吗?
觅瑜抱着怀疑的心态结束了对话,与盛瞻和一同前往用膳。
膳毕,盛瞻和去了书房,她则在常熙堂里处理庶务,由掌殿典司辅佐,青黛与慕荷从旁伺候。
中途,她抽了个空,趁着没有别人在时,询问侍女清晨一事:“殿下来到寝殿,你们如何没有通报?”
青黛道:“奴婢那时正在为太子妃取水,不曾碰上太子殿下,想是错过了。”
她看向慕荷:“那时应该是你守在外头,你没有通报吗?”
慕荷紧张地回话:“我、奴婢本想禀报,但被太子殿下阻止了,说是莫要打扰太子妃,他自己进去便可,奴婢就……”
她惶恐不安地跪下请罪:“是奴婢的错,奴婢知错,请太子妃责罚。”
青黛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拧起秀眉。
她自然是觉得慕荷在这件事上做得不好的,但也想不到更合适的应对之法,太子殿下是东宫之主,主子有命,奴婢焉敢不从?
然而,她也不好替慕荷开脱。她虽不清楚寝殿里发生了何事,但后来进去时,见自家主子脸上明显有哭过的痕迹,纵使太子殿下举止亲昵,看起来不像是和主子起了龃龉的模样,可谁知道真实情况呢?
现下主子又有此一问,不用说,一定是太子殿下的贸然进殿,给主子造成了困扰,至于是什么困扰,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必知道。
青黛在心里想着,朝慕荷道:“太子殿下说不通报,你就真的不通报了?你也不想想,太子殿下若是好端端的,凭什么不让你通报?定是有猫腻在。”
“换了我,怎么着也得想办法给太子妃通个风报个信,你太不机灵了。”
慕荷看起来快哭了,磕头叩罪:“是奴婢的错,奴婢不好,请太子妃责罚。”
看着侍女这副模样,觅瑜心有不忍。
她们一起长大,彼此间的情分比起主仆更像姐妹,在赵府时欢声笑语,没的进了东宫就战战兢兢,宫里规矩是大,但至少在她身边,她还是希望能和从前一样。
且此事的确怪罪不到慕荷的身上,以往盛瞻和不是没有悄声进来过,但都在晚上或夜幕临近时,惊她一惊、吓她一吓,算是夫妻间的情趣,没想到这次会选在清晨进来,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吓。
说到底,是她不够警醒,才会叫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