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天瓦蓝瓦蓝的,碧空如洗,透亮干净,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泥土味,那样亲切、舒爽。
傅韬起床时,伊郁喆在昏睡,他蹑手蹑脚得起床,做了早饭,端到小屋,见妻子还再熟睡,没打扰她。
他吃完早饭,喂喂鸡、喂喂狗,这时老陈和库尔班江也来上班了。
他们不用安排,就自觉来到院后晒场开始掀开帐篷。
看着傅韬搬着压在上面的重物,老陈笑着说:“昨晚下雨,我还在跟老婆子说呢,你家的麦子千万别淋着了。”
库尔班江也放心得说道:“风这么大,你咋样盖上的?”
傅韬笑着跟俩人解释道:“昨晚上四个巴郎子路过这里问路,他们帮我们盖的。他们是到别克家的,是不是别克的亲戚,哪天让别克给他们捎些苹果。”
老陈和库尔班江一听,都说傅韬太客气了,谁路过这里都会搭把手帮忙的。
说话间,傅方拿着手纸准备去厕所,听到老陈和库尔班江的话,心里很不舒服,对跟着傅韬说笑的农工反感起来,心里嘟囔道,就你们嘴甜,说得好听,昨晚上你们咋不来帮忙呀。
傅韬用手抓了把昨晚淋上雨的麦子,舌头舔了几粒后用牙齿一咬,依旧咯嘣清脆,没问题,不用摊开晾晒了。
下午,购买方带着清粮机过来清粮,一辆装载1oo吨的长大客车开进院子里。
边清粮便往车上装麦子,昼夜不停忙了一晚上,翌日晌午,总算把麦子装完。
傅韬跟着大车去乡粮站的地秤过完磅,计算了一下,每亩地产量平均达到63o公斤,粮款也及时打进银行卡里。
他高兴得在一家回民食堂买了6o个烤包子回去,开春老陈说冬麦最少达到6oo公斤以上,那时自己没底,这么多年来,自家玉米才打上6oo公斤左右,他有点不自信。
老陈当时跟他打赌,以6oo公斤为准绳,低于这个产量,老陈给傅韬买2o个烤包子,反之,傅韬买烤包子。冬麦产量达到63o公斤,傅韬输了,他要兑现。
到了果园,傅韬把1o个烤包子放在小屋,让妻子赶紧吃饭,剩下2o个烤包子留给老陈,1o个留给库尔班江,还剩下1o个烤包子递给正在厨房准备做午饭的傅方。
同在一个院落住着,傅方当然知道麦子卖完了,这两天好奇着冬麦的产量,还是按捺不住张口问道:“每亩地打多少?”
傅韬笑呵呵说道:“嘿嘿,还行,上了63o公斤了。”
一听到这个破天荒的产量,几乎比他俩给傅韬管理玉米的产量还要多,傅方讪笑着说:“那好呀。”
但是此刻,她的脸笑得比哭还难看,只是一味干笑着。
傅韬没注意她的脸色,回到屋里,高兴得喊妻子吃饭,伊郁喆有点蔫,懒洋洋得起身。
有一搭没一搭吃着烤包子,吃了大半天,一个烤包子都没吃完,她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把剩下的一小块扔给垂涎三尺的黑豆,又爬上了床上躺着。
望着情况不佳的妻子,傅韬长叹一口气,这段时间,妻子又犯病了。
傅韬收完冬麦,就开始收树上干杏,今年干杏不多,也就采摘鲜杏2oo来公斤。
跟深圳朱老板说了杏子产量后,他很惋惜,这点产量还不够运费,他让傅韬就地处理吧,并叮嘱傅韬,明年的树上干杏不能出售给其他人,他全包了。
傅韬把树上干杏放进保鲜库里,这间保鲜库是2o17年秋天在原来那个保鲜库地基上重新翻修的。
原来的那间保鲜库在2o16年冬天失火后,傅韬反映到县直部门,并多次上门询问。
据有关部门了解,这批保鲜库质量不过关,已经不是傅韬一家失火了。
2o17年春天,宁南县一家种植葡萄的果农保鲜库,因狂风造成电线短路,致使两间保鲜库失火。
鉴于上述情况,相关部门让制作厂家给失火的几家果农赔偿一定的经济损失。
傅韬这次没有使用泵板材料,2o17年秋天,他自己掏出一部分钱买材料,雇建筑队修建了砖体墙。
里面的保温设施由厂家负责,砖砌的保鲜库质量和效果比保温泵板当然强上许多。
玉米浇完第二个水后,张忠明俩口子见傅韬仍旧没有请他俩回来打工的意思,没啥事就回宁西市了,这样院落里安静许多,日子按部就班过着。
虽说傅韬宽容,不是计较之人。但是这两次给玉米浇水,即使再粗心,他依然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段时间,他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本来话语不多的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家庭教育及秉性让这个正直的汉子,多年秉承着“以心换心”的处世原则,对待不相识的人遇到困难都能施以援手,更何况自己一奶同胞的亲姐姐。
对于傅方,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掏心掏肺对待,不求回报,但生活不会因为你对别人的掏心掏肺,就换来别人的同等对待。
傅方俩口子给他打工这些年,每逢滴灌浇水给庄稼施肥时,遇到抱化肥、倒化肥的体力活,张忠明两口子明白告诉他,他们年纪大了,这些体力活干不动了。
每年的十几吨化肥,都是傅韬带着农工放到拖拉机上,拉到地头施肥罐,一袋袋干出来的。
张忠明俩人也就换个开关、检查个毛管,这都是轻松但又要仔细负责的农活。
但是,这两次给玉米浇水,傅韬想到他俩年纪大了、身体不行,准备去帮他们把化肥装到拖拉机上。
可是,当他看见张忠明抱着一袋袋化肥放到车上后,又轻松把化肥倒入施肥罐时,纳闷着,他啥时候变得这么有劲了,怎么腰也不疼了。
那天他跟傅方在厨房做午饭时,他还自作多情关心着张忠明俩人的身子骨,好意得对姐姐说道:“你俩年纪大了,给玉米施肥时,找个农工给你们上化肥,别闪了腰了。”
低着头切菜的傅方一听,老五竟然担心他俩没力气,对这话嗤之以鼻,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这点化肥有啥抱不动的?这算啥重活,他有的是力气哦,我们又不是七老八十,干不动,我们再干上几年都是松松的,还浪费这个钱请人干活,我们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