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他坐在沁涼的大理石圓凳上,拇指和食指圈起桌前的玉瓷壺,「晚上,少喝點茶。」
清澈的水從壺口泄下,老太太瞧了眼,「讓春花燒的開水。最近總容易失眠,早就不喝茶水了。」
祖孫兩人話閒聊,地道的老北京腔調。閒話繞進風裡,多了層道不明的故事感。
老太太:「這次猜錯了吧?」
商時序搖頭,頗為無奈地笑。
「我聽章庭說,武漢那邊的工作。本該是延後一兩天才算完成了,可是你愣是提前幾天將工作進度壓縮。在那邊發了場熱,拖著身體將公務處理完,趕的早班機回來的。」
她看著戲台上抱著琵琶,身著素色旗袍的名伶,將搭在肩頭的披肩攏了攏,「可是為了什麼?」
他的眉眼攏著,像是藏著自己的心事。
人經歷的事情多了,才會看得開,「不想說也沒關係。祖母問你,今晚回來得這樣匆忙,是不是有事和我商量?」
他飲了口水。
溫熱的茶水覆上嘴唇,一切的柔軟像是有了最初的發源地。
「果然還是什麼都逃不過您的眼睛。」
老太太感嘆:「自從你祖父身體抱恙,宅子裡已經很久沒向上周那般熱鬧了。家宅大了,宅子裡的勾心鬥角少不了,大家相安無事地維持著表面的平和。」
商時序蹙眉:「祖母。」
老太太側著眼看他:「祖母我是老了,但心沒瞎,跟明鏡似的。」
「最虧欠的還是你,以前從未和你推心置腹的聊聊,了解你心中的想法。當初高考完,選擇專業。我聽說,你的第一志願本來是法律,後來又被迫選擇了金融。一晃,都過去九年了。這些年,這件事也像是一根刺一樣,扎在素桐的心裡。」
他無言,緊了緊手裡的瓷玉杯。
指節處繃得發白,又很快鬆開手,鬆鬆地攏著杯沿。
輕描淡寫:「人最忌憚的就是往前看。既然已經過去了,就不必一直抓著不放手。把自己困在從前,從來都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也罷,都過去。」
老太太微闔上眼,「我們不提過往與未來,只提當下。」
「如今你也到了該成家立業的時候了,我和小婉那孩子的祖母商討過。我們倆也不是什麼老迂腐,當年隨口一提的事情,這麼多年來,想來你和小婉那孩子心裡多少也都知道點。」
「要是彼此覺得不合適,這門婚事我也就當作沒發生過。」
「這事。」她頓了片刻,「你心裡,是什麼想法?」
晚風悠悠地吹著,一曲終了,又換曲。
柳葉飛花,波紋漣漪。
老太太臉上浮著笑:「或許,我該問問小婉那孩子是什麼想法。」
作者有話說:
蟹蟹「盈盈呀~」寶子澆灌的1瓶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