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原來睡不著的不止我一人,將軍大人不妨坐下與我共飲。」
裴晟面容清寒,於她對面坐下,端坐而道:「一點兒也不像大家閨秀。」
澹青菡笑了笑,抬手為裴晟倒上一碗酒,「這幾日,有一件事一直憋在心中,如今正巧能與將軍同坐一桌,有些話便不吐不快。」
「你說。」
「將軍是否一直知道我謀劃著名接近你?」她小心翼翼的試探著。
「是。」他回答的乾脆。
「所有的?」她又問。
「偷錢袋的賊,萬佛寺,小溪旁,客棧,林間死士。」裴晟說起林間死士時,眼中迸發著一抹冷入骨髓的寒意。
澹青菡愣住,她與凌玄素所有的計劃,原來裴晟竟全部洞悉,她忽覺那樣費盡心機竟全然是裴晟眼中的一場笑話,她心中有些煩悶,將面前空空的碗倒滿酒,端起欲飲盡。
「澹姑娘。」裴晟不冷不熱的喚了一聲,端起酒碗,「我敬你一杯。」
「敬我?」
「敬你的膽識與氣魄。」他仰頭,大口飲盡,眼神中蘊含著深不可測的光芒,「我本欲殺你,可我突然覺得你很有。」
「所以你故意說要與我成親。」
「是。」
「你明知我費盡心機接近你,為何還要如此?」
「與裕王結盟,對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不是嗎?」
「如今的將軍大人你手握重兵,榮極一時,獨善其身不是很好?」
「你錯了。」裴晟重重放下手中的酒碗,銳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冷笑道:「正因身處高位,才必須自保。如今形勢不明,太子與楚親王誰能問鼎那紫微帝座尚且不知,我只能明哲保身。」
「太子被廢,自然是楚親王勝算更大。」澹青菡說的理所應當。
「原本是這樣,可經過豫州之亂,一切都不一樣了。」
「果然與我猜測的一樣。」澹青菡笑著搖搖頭,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哦?我倒有興聽聽你的猜測。」裴晟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澹青菡這才將捧在手中的酒飲盡,抬袖抹了抹嘴邊的酒,娓娓道:「將軍大人好巧不巧的救下了欲被問斬的江子華,必然是早就隱匿在豫州,伺機而動。」
「我為何要隱匿在豫州?」裴晟反問。
「因為你奉了皇命。」澹青菡開始一步一步梳理此次豫州之亂的始末,「皇上最信任的臣子是將軍你,可這次豫州之亂卻派了律文灝而來,這看似一步無害的棋,卻是皇上下的最精明的一步棋。」
「說來聽聽,皇上精明在何處?」
「皇上必然是一早洞悉豫州之亂的始末,江子華是何人?楚親王的門生,當年更是楚親王保薦為豫州刺史,如今他出事必然與楚親王脫不了干係。皇上明知如此,卻派了律文灝而來,為的就是看一看律文灝如何處決此事。」澹青菡說到此處,忽覺不對,忙否了自己的話,「不對,皇上為的是打壓楚親王。」
「打壓?」裴晟越聽越覺有,眸光熠熠,緊盯澹青菡。
「對,是為打壓。」澹青菡很肯定道:「皇上一邊明著派了律文灝來,一邊又暗中派了你來。若律文灝當初沒有果斷決策徹查江子華之案,只怕今日關在那囚車中的不止有江子華,還有律文灝。」
「精彩,當真精彩。」裴晟冷峻的臉龐閃過讚賞的笑,他雙手擊掌,掌聲在空寂的客棧內格外清脆。
「所以這一次,皇上是給楚親王下了個套,他要處置楚親王。」
「怎能說是下套?楚親王若行得正坐得端,何懼?」
澹青菡聞言已是沉默一片,他說的不錯,若楚親王問心無愧,任何人都無法給他下套。這些日子太子被圈禁,楚親王的勢力越發強大,所有人都認為皇上屬意的儲君人選該是楚親王,連她也這樣認為,可皇上卻選在此時被楚親王打壓,究竟是為了什麼?
裴晟看出了她的疑惑,便狀似不經意地說道:「我們身為大晉子民,先得有家國,而後才有自己。皇上寵愛楚親王的母親明貴妃,並不代表能縱容他危害整個大晉。」
澹青菡聽著這句話怎麼這樣耳熟,一細想,不正是她對凌玄素說的話嗎?難道她與凌玄素的一番話竟被裴晟的人窺聽了去?
「你是個有遠見的姑娘,不要捲入這黨派之爭為好。」裴晟緩緩起身,垂俯視著她。
澹青菡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揚眉一笑:「裴將軍是在怕?」
「怕?」裴晟的話未落音,突聞客棧外傳來一陣騷動,澹青菡立刻起身,與裴晟並肩出了客棧。
客棧外火光通明,一名將士滿臉自責的上前道:「裴將軍,江子華死了。」
裴晟似乎一點不訝異,目光流露出點點精光,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此時的律文灝也聞訊而來,瞅了眼死在囚車中的江子華,目光不冷不熱地說:「刺客真是膽大,竟敢在裴將軍眼皮底下殺人。」
裴晟冷睇律文灝一眼,「這下好了,江子華死了,那殿審之事便由律大人代替了,我倒是很想看看律大人在皇上面前如何自圓其說。」
律文灝淡淡一笑:「不勞裴將軍操心。」
澹青菡瞅著他們之間暗潮洶湧,本以為裴晟會因此事勃然大怒,更會與律文灝產生衝突,卻誰知二人竟是這樣淡淡幾語結束了對話,只見裴晟離去的身影消失不見後,澹青菡低聲問道:「這事是你乾的?」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