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奚闻言,瞪眼质问百里俾:“什么叛党?怎么会与墨月有关系?”
“这事你不用管了,暂且去吧。”百里俾说完这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警告百里奚这两日不许离开王府半步,还命人好生看管着他。
百里奚刚离开,百里俾便哀叹道:“让您见笑了,小儿从小到大被他娘给惯坏了,无意顶撞大人。”
裘千羽像是压根儿没听见他说什么,紧绷着脸,冷冷地说:“捉拿叛党之事宜早不宜迟,得赶紧了。要是让他给跑了,我担受不起,你更别想卸下责任。”
“大人此言极是,急不得,急不得。还请大人务必慎重,此事需从长计议,万一打草惊蛇,导致叛党再次逃匿,那就得不偿失了。”百里俾简单分析利弊后,俩人达成协议,一切等他先行探明叛党藏匿之所再说。
这边,百里奚转身就去找了秦彩凤,将今日耳闻之事道了出来,还让她帮忙通知墨月。
秦彩凤万般为难,虽说她待墨月好,可这边是百里俾,在两者之间选其一,结果可想而知。
这下可好,百里奚自然不依从,使出了从小就养成的少土司脾性,直闹得秦彩凤无所适从,幸亏百里俾突然赶来。他就知道百里奚转头就会来此处,而且只要秦彩凤不答应,便会闹翻天。
“看看你,看看你,成何体统。”百里俾身为土司王爷,可谓位高权重,权臣和土民见着他,自是敬畏有加,可就是拿百里奚无甚法子,更多时候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凡没有过激行为,也便由他去了。
可今日之事,却不是他说了算,要是坏了裘千羽的大事,那麻烦可就大了。所以,他得趁此机会好好管管这个儿子。
“老爷,奚儿刚刚跟我说的事是真的吗?”秦彩凤想要再度核实事情真伪,她也不想墨月受到伤害。百里俾突然衣袖一挥,怒气冲冲地骂道:“惯子如杀子,你这是想要害死他吗?”
他这一声怒吼,整个王府似在颤抖。
“老爷,那些京城来的人,怎会跟墨月一个姑娘家的扯上关系呀?”秦彩凤没料到事情真会如此严重,谁知百里俾浑身颤抖,指着百里奚,似有太多话想要说,最后却只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管好他。敢踏出王府半步,我打断你的腿。”
墨月和雁南飞回到村里,把古娜送回之后方才回屋,刚好如兰从地里回来,一看时间尚早,便猜是遇到事了。果不其然,她听说生在集市的事情后,担心地拉着二人上下打量,生怕他们受到半点伤害。
“阿妈,我们好好的呢。”墨月放下背篓,墨白听见他们讲话,也从屋里出来,得知雁南飞在集市揍了两个汉人,赶紧把他拉一边,问他是否曾见过那二人。
雁南飞自然是没什么印象,不过当时人多眼杂,加上救人心切,他也没仔细打量便直接出手了。
“我担心他们是朝廷派来的人。”墨白说,“但如果是朝廷的人,应该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欺负姑娘的事。”
雁南飞直言道:“这可说不准……”
“那俩人跟我在王府见过的人,穿着不一样。”墨月凑上来说,“他们若真是朝廷派来的人,那也不怕。有我跟阿哥在,可护着你。”
雁南飞望着墨月纯洁无瑕的目光,已然打定主意,趁着今夜大家都熟睡之后,就会悄然离去。一想到这里,竟然生出许多不舍,慌忙转身,举目远眺,想要把这个美丽的地方深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今日的晚饭特别丰富,众人围坐于吊脚楼上,迎着晚霞,谈笑风生。
雁南飞破天荒地想要饮酒,还说难得今日高兴。墨什松用随即拿出酒来,将土碗齐头摆放于桌上,再将酒倒入碗中。
土家人自己酿的酒,入口入喉,火般浓烈,且饮酒少用酒杯,而是大碗。
雁南飞到了这里后,这是第一次饮酒,喝得兴起,停不下来,便渐渐有些多了,不胜酒力之下,开始胡言乱语。
“墨兄,当初要不是你救我,并带我回来,也就不会有今日的我了。你们待我胜似家人,我好喜欢跟你们在一起,也好喜欢这里。”雁南飞举着酒碗,虽说舌头打结,但心里是通透的。他决定趁着酒劲儿,将离开前所有想说的话一股脑儿全吐出来。
墨月饮了酒就上脸,加上晚霞印在脸颊,更显得通透了。她也是喝多了些,语无伦次地说:“你要是觉得这里好,那就不要走了。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我跟阿爸、阿妈、阿哥都想你留下来。”
雁南飞似是没听见她说什么,仰望着飘浮在山峦之巅的夕阳,仰头饮尽碗中酒,眯缝着眼,转身望着北方,在心里默念道:“何日归,何日回,何日复何日,何日又无期!”
墨白酒量了得,还无醉意。他知晓雁南飞所望方向是京城,那也是家的方向。他起身举碗,也向着北方,然后一言不地喝干了酒。
雁南飞昨夜饮了太多酒,本打算趁天黑离开,谁知倒头便呼呼大睡,还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直至被一个沙哑的声音惊醒。他浑浑噩噩地望着四周,一骨碌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