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珍棠被他这态度烦死。
实在忍不住脾气的时候极度想动粗,在桌底下踹过去一脚,然而踢了个空,更为光火,她起身就走。
“纪珍棠!”
钟珩突然喊住她。
他说:“我知道你有很大的野心,但事实就是,在你能选择的人里面,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了,而你选择不了的,掌控不了的,最好及时止损——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玩火者终究被火焚。”
在她慢下来作思考的脚步里,他最后说:“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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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沉章园是被钟珩发出忠告的第二天。
沉章园地偏,快到隔壁苏市,纪珍棠乘公交再转地铁,弯弯绕绕两个小时才到最近的地铁站,整个过程中,她满脑子都在想一句空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是害怕吗?好像也没有,挺平静的。
但是钟珩的话真就像阴魂不散,长在她的脑袋里面。
快到目的地,她沿着青石板路走在长街上,天已入暮,夕阳昏昏,遥远的听见传来对话的声音,一辆高级车停在照壁的前方。
旁边就是沉章园高大的朱砂门了。
正门的门槛到腰,彰显着这里主人的尊贵显赫,拦住了外面的访客。
徐妈站在门槛里面。
一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站在他的车前,说着:
“别别别,先别关门。你就
听我说几句话,钟先生应该也知道一个企业能做起来多不容易,现在资金链转不动,赵家的品牌岌岌可危,整个珠宝市场股价一直低走,不是什么好事,融资的事情,能不能让他再想想办法——”
徐妈叹息:“你和我说这一些没有用,钟先生有他的态度。他做的决定有他的理由,也不会为你两三句话动摇。”
男人面色为难:“我不是说给你听,你帮我转达一下可以?你告诉他我的想法,然后帮我求求情。”
徐妈想了一想,无奈地说:“赵总,你回去吧,今天钟先生好不容易得闲,闭门谢客,得休息休息。你也给他一点空间。”
被称为赵总的男人叹了声气,实在无奈地说:“好吧,那麻烦你了,我下次早点来。”
徐妈没多说什么,端着有礼的笑容把这男人请走了。
赵总绕过车头去开车门时,纪珍棠看见他的脸,忽然想起来,在赵斯齐的朋友圈见过这个人,是他的爸爸。
赵家在珠宝行业是有那么几分地位在的,所以才会把他的儿子送进时尚圈,原来生在罗马的人这样的如鱼得水,也是因为有人替他们负重前行啊……
看这位赵总卑微求助的样子,倒是很难以联想到他的儿子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另一面。
虽然事不关己,纪珍棠莫名觉得心里挺爽的,她不由弯了弯唇。
在赵总的奔驰呼啸开走后,正要关门的徐妈看见了站在街角的纪珍棠。
徐妈抬起眸,眼色微亮,像是见到了老朋友,她莞尔一笑:“来了?”
纪珍棠愣了下,这语气怎么像等了她好久似的?她呆呆地点一下头:“……嗯。”
徐妈说:“进来吧。”
说着,伸手帮她取掉了快一米高的门槛,邀请她进去。
纪珍棠甚至没有说明来意,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了通行的资格。
行走在廊桥上,弯弯绕绕到了山水深处。
徐妈也没有问她有什么事,只走在前面,一边领路一边说:“今天来好多人,一个一个都请走了,送的礼一屋子都快堆不下了,没有办法,钟先生说好的休假时间,谁也不见。”
纪珍棠不由笑了下,说:“这么有原则啊。”
徐妈说:“没有原则,怎么成大事?”
这话很好,一针见血。让她的玩笑话都被削弱了乐趣,衍生出几分哲理。
果不其然,能在钟逾白身边办事的人,都是聪明人。
快到前面一处挑空的水阁,纪珍棠遥遥听见动人的古琴和潇潇的竹笛声。她不禁问:“有人在吹笛子?”
徐妈看了看手机时间,喃喃的:“还没结束呢。”
随后回眸跟她解释:“哦,今天来了个演员表演昆舞,钟先生还在看。”
她吃惊,顺着徐妈的眼神往假山深处的一个亭子眺望,嘀咕说:“他还喜欢这个呀?”
徐妈说:“主要是陪老先生,就是我们钟总的爸爸。”
远远地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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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两个男人,亭子上方悬着一盏古色古香的灯笼,光影昏暗。
纪珍棠从后面看着两人肃穆里又透着几分松懒的背影。
假山最高点的小小凉亭,这个不起眼的位置,却把人的地位彰显得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