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婵不悦,“那又怎样?我们的大婚,是圣女亲自指定的!今日的一切,是我应得的。谁敢阻拦?”
她说着,对镜摸了摸脸。
这个世界,每个人修行到一定程度,都会炼出一样命元,用来在必要时刻抵一次致命危机。
一千年前,安南婵修行尚浅,命元极其单薄,却敢拿出来挡了楚微凉的天魔解体。
她自己用一条小命,换了方寂雪最值钱的一条命,也是从那时起,引起了教宗的注意,认为她是个可用之人。
其实,谁都不知道,她之所以敢赌,也是因为事先已经偷偷查探到,方寂雪的命元早就没了。
当时如果没有她,他恐怕就已经在洗罪台上,给楚微凉那个好徒儿陪葬了。
所以,他永远欠她一条命。
只不过……,虽然赌赢了,代价却是巨大。
安南婵镜中这张脸,虽然看起来光洁莹润,青春如故,可当初承受的痛苦,却记忆犹新。
楚微凉,这三个字,她一想起来,脸就痛!
“给我盯紧那个温疏白,今日是本宫的婚礼,谁都休想破坏!”她恨恨道。
另一个宫女也慌忙跪下相劝,“殿下今天大喜的日子,要放宽心,不值得为不相干的人动怒。您与宗主,天定姻缘,从今以后,必是双宿双栖,永结同心的。”
安南婵终于收拾情绪,重新将那簪子拿起来把玩。
“你说的对。”
说完,又想了想,心头有些甜蜜。
从今晚开始,他不再是她高高在上的师父,而是她的寂雪哥哥了。
两个宫女在底下交换了一下眼色,小心翼翼又为难地提醒道:
“对了,殿下,庄师姐那边的封脉印还未解,十分痛苦,哭闹不止,怎么办?”
安南婵不耐烦,“本宫不是已经帮她压制了吗,还哭什么?若不是她眼瞎,怎么会惹到温疏白?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叫她闭嘴!”
庄燕心手臂上的封印,看似简单,可是以安南婵今时今日的手段,依然无法解除。
除非请方寂雪亲自出手。
但是,她不想在这么重要的日子,为了旁人的事惊动他,分他的心。
今天,他应该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
于是,索性找了个僻静地方,将庄燕心关起来,等明日再说。
很快,送嫁的四只披红挂彩的白犀牛,驮着撵子,缓慢起步,鼓乐奏起,公主下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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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头,月阴大殿上,方寂雪身影还远,一大群粉粉绿绿的小蝴蝶,已经花团锦簇般地飞了进来。
它们不徐不疾,披沐着众人惊奇的赞叹声,朝着温眠飞去,绕着她飘忽起舞,逗得小女孩咯咯咯笑。
方寂雪入殿,身上已经换了大红喜袍,如一团红云,一改平日里的清冷神仙姿态,随在蝴蝶之后,翩然飞渡而来。
殿内所有人起身,恭贺千机宗主大喜。
唯独温疏白坐着看热闹。
两人目光相触,相互面子上点头致意,却颇有些棋逢对手的意思,心照不宣。
温眠被粉粉绿绿的蝴蝶萦绕,好开心,立刻从温疏白膝头跳下来,去追蝴蝶。
蝴蝶便引着她,带着小妞妞咯咯咯儿的笑声,去了外面花园玩耍了。
方寂雪借力打力,将那两套粉粉绿绿的喜服变成了小蝴蝶,哄了温眠开心。
一来,不伤自己尊严。
二来,不下温疏白面子。
他知道,只要温眠高兴,这位祖宗就不会太过矫情。
第一轮交锋,方寂雪退一步接招,温疏白看在女儿的份上也不过分。
两人打了个平手。
楚微凉此刻站在温疏白身后半步,还是寻常侍婢的打扮,自从方寂雪进来,就不曾抬头。
可那人脚下每迈出一步,仿佛都踏在她的神经上。
她眸中暗黑,唇角微微一挑。
看到师父您活得这么好,徒儿就放心了。
您一定要不染纤尘,在神坛上高高坐好,可千万不要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