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莫名發笑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又傻了?
他沉痛想著,不管怎樣都是他的救命恩人,既然話都說出去了,決心也已經下了,哪怕真的傻了,他也會一輩子不離不棄,照顧好他。
「喂!阿替,收錢啊!你傻啦?」葉青雲兩手沾著面,踢了他一腳。
蕭鴻正想得入神,猛然間被打斷,委屈巴巴道:「你踢我幹嘛?」
這次的是個熟客,見狀打道:「現在踢你算好的,你這當相公的還莫得自家夫郎能幹,將來人若發財了直接把你踹了,看你找地兒哭去。」
蕭鴻回過神來,看著遞到跟前的銅板,「噢噢,曉得了。」
又抬頭看向葉青雲,雙目含笑,「那我就當一塊牛皮糖,夫郎去哪裡我都黏著,讓他踹也踹不動。」
饒是臉皮夠厚,葉青雲也被說得兩頰微紅,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
邊上的食客被酸得牙倒,一開始覺得這葉哥兒命苦,年紀輕輕出來擺攤,辛苦勞作,定是被夫家苛待了,現在看人這感情好的很,說不定還樂在其中,就多餘他們這些看客操心。
下午收了攤子後,葉青雲讓蕭鴻看著車子,他去肉攤邊上轉悠著。
豬毛一般在家裡屠宰的時候便刮掉了,但總有一些漏網之毛,在肉攤上才刮乾淨,然後被掃到角落或是踩到泥土裡。
賣肉的張屠戶見他低著頭狗狗祟祟的,猛然出聲道:「吼!」
看到葉青雲被他嚇了一大跳驚慌失措的樣子,不由哈哈大笑起來,「低頭尋摸啥呢?咋了葉小哥,你丟錢啦?放心,沒錢我今天先賒給你。」
最近這兄弟倆每天來他攤子上買肉,張屠戶也熟悉了這個哥兒,知道他開得起玩笑。
葉青雲站起身子,嘿嘿笑著:「今天不買啦張大哥,明天我要去田裡幹活。」
又不好意思道,「我尋思著你這攤子邊總能落下些豬毛,想撿一點來用,誰知卻是沒有。」
「豬毛能幹嘛?又難聞又刺撓撓的。」
葉青雲不欲多解釋,如若實話說,是預備做成刷子放嘴裡面的,這人保不准又要嘲笑他。
「哎,反正我有用,張大哥下次幫我留一點唄,我拿錢來買。」
「買啥買?以前的都掃走扔掉了,堆家裡還嫌占地方呢。」張屠戶說道,「既是你要,我下次給你留一些乾淨的,不要錢。」
葉青雲謝過他之後便尋著蕭鴻一塊兒回去了。
明天不出攤,今天便不用採購,只買了點家中餐食用到的菜,輕車簡從。
夕陽餘暉灑落,萬物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葉青雲同蕭鴻並肩推著車子,回到村落,間或同路上遇到的村人打著招呼。
到了拐彎處,卻碰到了最不想見到的人。
葉青離和宋秋都到了出嫁的年紀,倆人最近在村西頭一個手藝比較好的嬸子家裡學刺繡,學好手藝一是好說親,二是需得自己繡嫁衣,他娘手也拙,而且還要忙田裡的活,沒那麼多時間顧他。
他早就聽人說雲哥兒撿的那漢子收拾乾淨了相貌堂堂,連秋哥兒他娘都厚著臉皮想給自家哥兒爭一爭。
葉青離嗤之以鼻,能有多好看?也不知是哪裡的流浪漢,或是遊手好閒的二流子罷了,有家有室的正經人能窩在那幾間茅草屋裡賴著不走麼?
今日一見,卻令他呆愣在原地,那二人並肩沐著夕陽,宛若一對金童,雲哥兒彎著笑眼同村人說話,身旁之人則側目看著他,等他一起走,一雙冷峻雙眸里盛滿了溫柔。
宋秋因為他娘上次鬧了一通,感覺很沒面子,這會兒侷促地低著頭,不太敢看那人,而葉青離卻瞪著雙眼,死死地盯住那二人。
蕭鴻也看到了他倆,心裡有些疑惑,這倆哥兒好生奇怪,手裡拿著繡籮,那個胖些的他好像見過,這時像是心虛不敢抬頭,那個瘦的則一臉戾氣,仿佛自己是他的殺父仇人一般。
他思來想去也不記得見過這人,正想著待會兒問雲哥兒看看,卻見剛才還是一臉笑意的葉青雲皺起眉頭,冷下臉來,推著車子一聲不響的走遠了,他連忙跟了上去。
葉青離看著他倆離開的背影,兩眼噴射著怒火,咬牙切齒。
光看樣貌,還真是,他娘的般配啊。
蕭鴻追上前去,趴到葉青雲耳邊小聲問道:「那個人是誰?好似跟我有仇一樣,但我記得並沒有見過他。」
沒有防備,一陣熱氣襲來,葉青雲心臟猛地一窒,耳頰邊燒了起來,他穩了穩心神,淡淡說道:「沒誰,一條瘋狗罷了。」
看著蕭鴻一臉無辜又委屈的樣子,他無奈妥協,不再敷衍,「是我繼母的孩子,我那時懵懵懂懂,受他哄騙失足落水,遇到你,然後被趕出家門,這些基本都是拜他所賜。」
「大概是看我沒死成,且恢復了神智,也沒被別人的唾沫星子淹死,還過得好好的,而且他看到你,你相貌還算說的過去,可能令他失望了,所以才不爽吧。」
說的過去?
我這相貌只能算說的過去?!
蕭鴻擰起眉,咬緊了後槽牙。
「豈有此理!兄弟之間有多大的仇怨,居然想謀你性命,太惡毒了!比瘋狗還壞,簡直堪比蛇蠍!搬出來也好,你往後還是離這種人遠些!」
反正——
雲哥兒愛怎麼評價他都行,他只會轉頭去罵別人,罵真正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