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为心更虚了,却还梗着脖子道:“当然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更深入魔神教内部,摸清楚他们的真实情况,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免得他们还有余孽残留继续迫害更多的无辜。给你们通风报信,等你们赶过来也就只能除掉几个魔修,对魔神教造成的伤害有限,依然还会有更多的人被魔神教的人迫害。”
范长老冷笑:“放屁!我看着你长大的,还不知道你什么尿性?分明就是你还在怨恨宗主,自己拉不下脸,为了那可笑的尊严和执拗,不愿意主动联系剑宗!”
陈不为被说中了一大半心思,脸都有些挂不住了,还在死鸭子嘴硬:“但我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要深入敌营内部,等掌握到更多的消息再联系剑宗,来个里应外合。
就和现在这样,剑宗弟子虽然被抓,但也成功把你们给引来了,正好和我一起里应外合一起剿灭了魔神教在云洲的据点,还阻止了一次魔神的复苏。这便是我想要的结果。”
范长老面无表情:“所以为了得到你想要的结果,被抓的那几十万凡人和修士的性命你都不在乎了?还有踏古城那近百万的凡人你也不在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雪辰暗中布下大型传送阵把那三十多万人都传送走,一旦我们开始攻打魔神教的据点,他们会有什么下场?不是被魔神教的人拿来当人质威胁我们,就是会被高阶修士的战斗波及,白白丧命。”
“还有踏古城,如果不是雪辰收到消息半路拐弯去了踏古城,阻止了踏古城百姓将伪装成神像的高阶魔物迎入城,他身上又带着法宝众多,刚好能抵挡高阶魔物和魔物潮,踏古城的后果会如何,你就没有想过?”
陈不为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将神像送入踏古城内,吸收踏古城百姓的信仰和怨气的计划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那神像会是高阶魔物伪装的。
明明之前准备的神像并不是高阶魔物。
想必是御雷使者临时收到了魔神的神谕,改变了原来利用神像吸收信仰和怨气的计划,想要用最快速度在踏古城制造出最大量的恐惧和怨气的方法。
还有什么比自己亲自打开城门将高阶魔物放入城中,来得让人
()更容易滋生恐惧绝望和怨气呢?
陈不为还是想要解释:“计划总会遇上变故,
有所牺牲是难免的,
只要能将我神教这一大毒瘤铲除,所有牺牲就都是值得的。”
范长老是真的被气笑了:“是你所谓的苍生大义?为了铲除几个魔神教余孽竟然可以牺牲上百万的无辜百姓?人命在你心中何时变得这么卑贱?你在外面野了三百年就忘记剑宗的祖训了吗?天道之下众生如蝼蚁,我等修士与众生平等!你有什么资格做出用上百万无辜百姓的性命来换几个魔神教余孽性命的决定?”
“……”
“你知不知道雪辰是真的很怕疼,他是我从小看到大,他连不小心磕到碰到的小伤小痛都忍不了。你又知不知道,宗主为了他的安全,给了他足可以抵挡大乘期全力攻击的防御神器?
就你那条破鞭子,如果不是他故意用苦肉计,你怎么可能伤得了他分毫?他想要将信息传回剑宗求救,多的是方法。要不是为了将那三十多万百姓一个不少地全部救出来,他用得着这么委屈自己?”
范长老越说越心疼,越说越生气,愤怒地抄起神农鞭就狠狠地抽过去:“你口中要斩草除根的祸害尚且能为了三十多万毫不相干的普通百姓委屈自己到这个地步,而你呢,口口声声为了苍生大义,居然能狠下心用上百万人的性命来换几个魔修的性命!究竟谁才是祸害!”
“踏娘的,老子我今天就抽死你这数典忘祖祸害苍生的牲口!”
说着就是劈头盖脸一顿狂抽。
陈不为之前还能在殷雪辰面前凭着一时傲气死活不开口求饶,现在被自家师兄直接抽得嗷嗷痛哭求饶:“嗷!师兄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师兄手下留情啊!”
范长老一点也不手软,一边抽一边狠狠的道:“宗主已经下令,等你毒素解除伤好后就去筑心台思过三十年,再守葬剑谷百年,我看是罚轻了,你给我老实的在筑心台待五十年再去葬剑谷,少一天都不要再认我这个师兄了,我也会禀告宗主把你逐出宗门!”
陈不为:“……”
范长老把陈不为给抽得晕了过去才罢手,气咻咻地转身离开了,耳边一直回响着陈不为对殷离的声声控诉。
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呆呆坐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苦笑起来,心中满是苦涩和伤感。
曾经他们三师兄弟感情非常要好,殷离那样冷冰冰的人对谁都保持距离,像天上冷眼着世间百态的天神,唯独面对他们这两个师弟的时候,会多了一两分人气。
只是后来那个人来了,将本该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天神拉入了凡尘,让他染上了七情六欲,有了私心。天道有了私心,便是世界劫难的开始。
他想起了最后一次去见师兄的情形。
男人坐在书案后面,身形依然挺拔,却消瘦无比,脸色隐藏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晦涩难明。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玉匣子放在男人的书案上:“师兄,这是你要的净世天火。”
殷离视线落在那个玉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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嘱咐道:“这净世天火非常厉害,是几位太上长老从天外一处已经毁灭的世界中找到的,他们为了拿到这天火还都受了不轻的伤。你用这天火炼制对付天魔的神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这是毕竟是能焚毁一个世界的净世天火,即使你是天道化身碰到了也会被烧伤。”
殷离终于有了其他的反应,问道:“几位太上长老的伤势要不要紧?”
范长老:“不算很好,不闭关个几百年怕是很难恢复。不过他们都不在意,觉得只要能帮到你就行。”
殷离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问道:“师弟,你可曾恨我?”
范长老顿了顿,道:“师兄也是被奸人蒙蔽,不能全怪师兄,我们都明白的。”
殷离苦笑,那就是恨了。
范长老听出他笑声中的情绪不太对劲,忙道:“师兄不要多想,如今最重要的是你快点把伤养好,现在我们这个世界已经支离破碎成这个样子,可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殷离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道:“你说得对,这个世界已经支离破碎,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他拿出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推到范长老的面前,信封上独属于孤月剑尊的剑意封印,“这封信你拿着藏好不要打开,如果这一次闭关我顺利出来,会找你要回这封信。如果我陨落了,你就打开这封信,我在信里写下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和接下来这个世界将会面临的困境以及应对的方法。如果我顺利出关了,但没有来向你讨回这封信,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