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娘的哪有楼梯?!”
“诶?没有吗?我刚刚过来的时候明明被楼梯绊倒了。”
“你是喝高了,自己没站稳!”
“啊?那我再瞅瞅。”
院外众人:“……”
靳若:“咱们要不要帮忙?”
林随安:“你会验尸?”
靳若头摇成了拨浪鼓。
突然,小燕狠狠一吸鼻子,扭头钻进人群跑了,她的行动太突兀,待林随安反应过来的时候,靳若骂了声娘也追了出去。院子里又骂了起来,那位李仵作又断出了死因,说是淹死的,所以尸体被泡涨了,不良人又骂了起来,说这鬼方连个水缸都没有,怎么可能淹死。
林随安却听出了端倪,尸体胀大,腐臭难闻,八成是尸体已经成了“巨人观”。这可不太妙,死因估计更难判断了,难道她要强行进去看死者的眼睛,动金手指——
就在此时,林随安背后汗毛唰一下立了起来,只觉一股寒意直逼后脑,犹如千万针芒刺入。她倏然回头,目光飞扫了一圈,定在街角处的歪脖馒头柳上。
树下站着一个人,一袭黑衫,前襟掖在腰带里,露出短了半截的裤子和苍白的脚踝,没有风,枝叶静默罩在他的头顶,遮住了脸和上半身,此时已近昏,阳光的衍射将树叶涂上了惊悚的鲜红色,猛一看去,仿佛此人头顶栽着一朵血喷泉。
千净出低鸣,仿佛和什么东西在遥相呼应,林随安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感受到了,那是死亡的气息,和她身体里的嗜血感觉如出一辙。
“看什么呢?”靳若的声音响在耳边,林随安一个激灵,猛转头,靳若被她的目光吓得后退半步,还摆了个防守起手式。
林随安呼出一口气,再一转眼,树下的人不见了,仿佛刚刚那一幕只是幻觉。
“怎、怎么了?”靳若小心翼翼问道。
林随安摇头,这才看到小燕也回来了,还拽了个中年男人一起,那人也背着一个木箱,头戴幞头,粗布长衫,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小燕你这是干嘛,我还要去北三巷出诊呢——”他看到鲁时门口的人群,一下愣住了,“这是怎么了?!”
小燕扭头朝着男人扑通跪下,连连磕头,“纪大夫,求求你,我不能让时爷爷死的不明不白!”
纪大夫大惊:“时老死了?不可能!我上次来复诊的时候,他的咳喘明明好了许多!”
四周的老人们显然都认识这位纪大夫,纷纷行礼,此时方才有人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还有人抹起了眼泪,仿佛他们一直控制着情绪,此时看到许久未见的亲人,突然就绷不住了。
纪大夫眼眶红了,他年纪大约四十上下,长得方脸浓眉,眉眼间有着医者独有的悲悯之色。
听到了院外的声音,院内的不良人跑了出来,看到纪大夫顿时大喜,“纪大夫你来的正好,老李又喝高了,您快进来帮我们看看,若是没啥问题,赶紧把人埋了入土为安啊。”
纪大夫重重叹气,随着不良人进了院。
靳若放低声音,“是个出诊的大夫,小燕从的一户病人家里硬拽出来的。”
林随安点了点头,不动声色观察着小燕。
燕站起身,伸着脖子看着院里,不停用手背抹着眼泪,只是眼泪越抹越多,瘦小的身体开始抖,显然是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了神,逐渐感受到了痛彻心扉的悲伤。
林随安有点看不下去了,移开了目光。
之前派出去的不良人带着那个远方侄儿鲁九回来了,远远站在一边,捏着鼻子,直到不良人唤了三遍才不情不愿凑到门口,却是一步也不肯走进去。
不良人:“你叫鲁九?”
鲁九:“是。”
“鲁时是你叔父?”
“一表三千里,没什么交情。”
“我现在跟你说一下鲁时的死因。”
“不用了吧。”
“好好听着!”
“……是是是,您说。”
不良人抖出一张纸,“死者鲁时,年七十三,性别男,死亡时间大约是八前,死因是……纪大夫,死因是啥来着?”
纪大夫擦着手走出来,表情十分凝重:“时老常年患有咳喘之症,病时,剧烈咳嗽引癫痫,胃食反流,呕吐物堵塞咽喉,呼吸憋窒,无法呼救,故而身亡。”
众人一片唏嘘。
靳若:“这死的也太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