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少虞离开,会议室没有其他人,沈良庭才面对傅闻,“你想跟我说什么?”
“就在这?不请我去办公室坐坐喝杯茶吗?”
“没这个必要,”沈良庭撑着桌子站起来,“谢谢你刚刚没有反对。”他犹豫着把手伸向口袋,手指轻轻触碰到了盒子外柔软的丝绒。
“别谢谢我,这不见得就是好事。”傅闻却打断他。
沈良庭抿了下嘴唇,把空着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好吧,还不是时机。
傅闻站起来,关上会议室的门,并重新挂上了会议中的牌子,避免有人来打扰。做完这些,这里就变成了一个封闭独立的场所。
傅闻这才重新回来,站到了沈良庭的椅背后,半垂眼,看着沈良庭微颤的肩膀和被衬衣包裹住削瘦的背。
感觉到身后的人,沈良庭莫名得后背麻,傅闻离他很近,四周只有暖风机呼呼地运作,静得能数清楚身后人的呼吸和心跳。
“你留下来,究竟想说什么?”沈良庭不得不先开口打破这种诡异的氛围。
傅闻抬起一只手搭在椅背的上沿,距离沈良庭衬衣领子露出的脖颈只有分毫的距离,“其实搏浪是个无底洞,你还不如拿钱走人,否则只会在这泥潭里越陷越深。”
“不后悔,我说了要谢谢你,给了我喘息的机会。”
“不错,我差点忘了,你已经是董事长了,”傅闻的手覆盖上沈良庭的背,手指慢慢滑过沈良庭后颈的皮肤,向前伸,五指张开,虚虚托起他的下巴,拇指反复摩挲他下颌的弧线,“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那些人再也不敢轻视你了,你也拿到了你想要的,说来说去,我做的所有,是成全了你才对。沈良庭我想问你个问题,你必须诚实地回答我。”
“什么?”
“如果我没有在黎重的事情里利用你,如果我由始至终都是自真心地爱你,碰到今天这种情况,你还是会这样选择吗?”
沈良庭愣了愣,他大睁眼睛,脑海中一片空白。因为他而今的选择,和傅闻是否欺骗过他,利用过他,实质没有关系。
傅闻盯着他看了会儿,从他的沉默中得出了回答。傅闻意料之中般笑了笑,“是的,你一直是这样的,这也是你的魅力,你顽固、骄傲、有自己的原则,不会为了别人改变。还记得你第一次到我办公室来的原因吗?有哪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学生敢提出这样的条件和质疑。”
沈良庭不确定这是不是夸赞。
傅闻的手掌一点点收拢用力,“所以你不应该生我的气,还是你觉得,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赤手空拳得来的,并没有依靠我?”
沈良庭闭上眼,按着桌角的手收紧。感觉心脏紧缩起来,后颈寒毛直立,傅闻无名指上戴着的坚硬宽戒正紧贴他的皮肤,“你给我的,我已经还给你了。”
“怎么还?凭一纸辞职信?”傅闻嗤笑一下,“那我教给你的呢?我带你认识的人,见的事,我为你铺的路呢?这些东西你拿什么还?抹掉自己的记忆还是戳瞎自己的眼睛砍掉自己的手?”
下巴被那只手操控着抬起,稍一反抗,骨头就出噶拉拉的脆响,沈良庭不得不仰起头和傅闻对视。
“良庭,你还不清的。”傅闻低俯身,垂眸下望,手指抚弄过沈良庭的嘴唇,是熟悉的柔软触感,“忘恩负义的小孩,还记得你来搏浪时跟我打的赌吗?”
沈良庭一下脸色惨白。
“马上一年就要到了,搏浪的年报数据恐怕很难看,别说翻倍了,持平都很困难。你拿什么来支付这笔钱,你回购存托股份的一千万,已经花完了手上所有的资产了吧?我听说你把半岛花园的那套房子也抵押了,剩下的钱是找你那位好朋友骆峰借的吗?几百万可以借,上亿元你借的到吗?”
沈良庭因为维持一种变扭的姿势而不自觉地分泌眼泪,眼眸湿润,“何必这么急,一年不是还没到吗?”
傅闻看着他眼中的盈盈水光,险些失神。
请求给点时间而不是赖账,傅闻意料之中、
通过手掌中微弱的颤抖,傅闻能感受到沈良庭的排斥,这让他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痛,他半合眼,长而密的眼睫拢住眼中复杂的情绪,“好,我不急,还有一个月,我看你能给我一个怎样的惊喜。”
傅闻松开手,后退一步。
沈良庭终于从这掌控中脱身,得以喘息。他向前伏倒在桌上,肩膀颤抖,颈项由于拉伸的太久,经络隐隐作痛,他不适地伸手摸了摸脖子,声带也受到了影响。
傅闻看了他一会儿,“沈良庭,从现在起,你要小心了。”说着,傅闻从衣领间掏出一枚钻石戒指,放在唇前一吻,“打个赌怎么样?我放手或者你服输,看看结局会是什么。”
沈良庭慢慢从桌面抬起头,眼神也慢慢变冷,像冬日里的铁。
傅闻受着这视线的凌迟,刀刀锋利,仿佛过往一日日光阴的叠加。半晌他轻笑一下,“忘了说一句,恭喜你,你们兄弟两终于和好了,那么你也要插手张兰的事吗?”
沈良庭这才开口,声音嘶哑仿佛带着血腥味,“不,我只希望你从仇恨中解脱,能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