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还好,这几日的粪桶就臭气熏天了,老爷太太们都是刷了在用,我们下人也不能憋着啊。总要想些办法才行,大清朝没有厕所,不光是大清朝,早些年全世界拉粑粑都是问题,在欧洲洗澡和拉屎都是费劲的事,人口密集的城市粪便的处理就是一大难题,街道上到处都是,贵族们明了高跟鞋就是为了避免满脚都是奥利给,在用香水掩盖住体味,听说蓬松的圆裙子就是为了方便排放奥利给设计的,这是欧洲,回看大清朝,当街接手拍出奥利给是常态,一般都是晚上进行,当年同仁堂药铺门前的那一块大空地就是公厕的存在。不让释放奥利给老百姓都骂街,马路上不让拉屎还讲理不讲理啊。北京城有排水系统,避免暴雨把北京城水淹咯,可北京城没有抽水马桶,府院之间用的都是木桶,就不能弄一个?原理我都懂,水能排到哪里就不知道了,眼前臭林子被我揍了在气头上,这孙子憋着坏呢,一月俩月是不能来倒马桶了,只能回头找机会在解决这件事了,还好都尉府够大的,抽水马桶整不了,化粪池总行吧,远离居所在府内东北叫的墙根弄一个化粪池没啥问题。说干就干,我还不求你臭三德行样子。我弄来了工具,说干就干,以前在农村见过盖房子自己家弄化粪池的,结构很简单,三个舱室两宽中间窄链接管道在接到京城的排水管道就行了,反正流出去的也是污水不是粪便,粪便沉积三个月就会被分解,污泥沉淀定期掏出来就行了,掏出来分解后的污泥惨进去土壤就是肥料,而且化粪池足够大可以一辈子不掏,等他臭林子的麻烦解决了化粪池也可以弃用了,就是完全不弃用也没问题啊,我真是太聪明了。
以前见过的农村化粪池大概是三米长一米五宽一米八深,一家四口就足够了,府里人多,翻倍就差不多了。挖土是纯体力活,架好了梯子吭呲吭呲的在围墙边上掘土,喜老头早已对我的行为见怪不怪了,以前还能在一旁说说风凉话,现在就是端茶递水了闲聊了。
“挖这么大坑,能装不少粪,可总有装满的一天啊,你就不该打臭林子,我出去就好了,多给他点钱,也安生,老爷病着,府里头本来就要息事宁人,你把臭林子打了”喜老头嘟囔着。
“臭林子要啊光要钱我捶他干什么,没看见他整天烦着雪芹啊,这小子就是来找麻烦的,惦记着雪芹,我不捶他他更上脸”我说着。
“我看啊,是你惦记着雪芹那丫头吧,你这么大坑,能装是能装,也有味儿啊,府里有粪山,还不臭死了。你就能新出彩儿,坑不解决问题”
“喜老头你嘴是真碎,化粪池能把粪化掉变成有机土当肥料,我会覆盖回去在撒上生灰,不会有味道和蚊虫,老头不相信科学”我解释着。
我的能力加体力一天肯定是弄不完了,足足干了四天,才用圆木覆盖起了顶撒好了生灰,本来想在地上建造个旱厕,可以直接如厕,想了想还是算了,只是保留了个口,可以倒粪水进去,为了防止大小少爷掉进去,我还设计了个门,这下算万无一失了,每天的粪是有去处了,希望我的化粪池能成功。盖完这个化粪池,倒粪的活都归我了,谁让我明的呢。这算是长期的解决了粪的问题。我们惹不起臭林子这种角色吗?惹得起,绝对惹得起,他臭林子好歹也是衙门的政务服务部门,老百姓的问题都能解决,找到衙门普通百姓没人理,显赫家世也不用担心会被针对,我们找到衙门,即使理了,服务态度还是问题,臭林子还是会用它的职权弄的你满门口都是粪,县衙只管他上不上门,不管你弄不弄干净,跟臭林子扯皮,一年家门口都是臭的,还真别不服,他臭林子就有这作损的权利,揍他一顿?不管用,臭林子就是一滚刀肉,自己油炸了右手才混的差事,臭林子吃定你不敢打死他,打死他吃官司是要偿命的,大人物不需要跟这种人废话,要么就是他臭林子吃罪不起的,倒完粪桶都给人家刷干净,要么财大气粗的直接十倍粪钱,臭林子也靠倒粪户口,大主户也服务的很到位,就是我们都尉府从前他也是得罪不起的,显然,这小子消息灵通,必然吃上我们都尉府了。
府这么大就没别的事吗?还真没有,我一个包衣,除了府内上下杂役,真没我负责的事要做,如果老爷没病没灾的,他忙活公务也许会带着个奴才身边伺候着,办点私密的差事,当个心腹,可老爷卧床了,我们奴才自然没事干,整天就是吃喝拉撒,按节气准备相应事宜,支应府内日常即可。我现在多了个新差事,教导两位少爷,资历浅薄也只能给少爷们讲解成语典故,讲解经济体制,主要是货币是这么流通的,通货膨胀率,以及突状态下如何避免经济崩盘,我不太懂这些道理,我只是举例说明,聪慧的两位少爷也粗浅的掌握了点,无非是混日子,在府里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外面,老爷的贪污案也没给个定论,貌似还在核实吧,反正现在的老爷是不必上朝的,也没能力上朝了。
时间一晃眼就到了腊月了,我来到这里也有小半年了,不想习惯也习惯了。这里没压力,没有职场焦虑没有勾心斗角,这里思想单纯的职业环境是很舒服的,付出的只是体力,而且价值还能无限放大,有领导的认可,有同事的和睦,我不想回到那个糟粕的世界了,另一个时空的一切我都不在关心了,也不用手机不离身,每天日出劳作日落而息,还能每天解锁清代冷知识,让我有无限乐趣,古代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当一个老百姓不好,苛捐杂税太多太多,只要税赋就有六种:田赋、房赋、车赋、栽种赋、铸币赋、工业赋这还是朝廷收的。只要你跟衙门口打交道就要花钱了,百姓一生难免接触,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百姓最是疾苦,很多衙门口的衙役都是外聘的,外聘没有工资拿,官府就一身衣服,衙役没工资拿就想着法儿的榨钱,吃完原告吃被告,衙役去拿人你给钱让你好过点,不给钱往死了弄,抓住被告找原告,你要告的人我们拿到了,这你得给钱两头吃,百姓苦不堪言,要不怎么说“生不进官门”呢。衙门里的书吏师爷,过堂时的押差,监狱里的牢头少打点一个都够遭罪的了。俩老百姓打架,你给我一嘴巴我揍你一拳,让衙役瞧见了,直接抓进去,过堂先来十大板,在给你评理,原告被告都得花上几两银子,还都弄的一身伤在放回去,这小事都不不值当。
大清朝的八旗子弟最豪横,世代吃这俸禄,三代以后都忘了祖宗都是包衣奴才出身了。不为生计愁,整日提笼架鸟不学无术,京城里搞得乌烟瘴气,不是有爵位在身就是朝廷大员的本家,老百姓都吃罪不起,上得公堂也没有好果子吃,八旗子弟都能全身而退,吃亏的都是老百姓,八旗子弟欺男霸女横行乡里也就见怪不怪了,这风气一旦出现,必定群起效仿,形成了一股子八旗子弟为主的恶势力,像海瑞、刘墉那样当街教训八旗子弟给百姓鸣冤的故事也只是故事,评书话本里出现的章节,是古代版的爽文,老百姓喜欢惩恶扬善的故事,现实中做不到评书里表演出来莫名戳中爽点百姓当然拍手称快,更是久久的回味流传。乾隆朝还没腐烂的根茎,有些事没有晚清民国那么暗黑,可身为乾隆朝的人,也幸福不到哪里去。
臭林子也有股子泼皮的劲儿,拖了媒人上门提亲了,对象自然是丫鬟雪芹,媒婆子上门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撵出去,三姑六婆虽然是下九流,可办的都是老百姓的事,弄僵了也会糟蹋了名声,一般媒婆子上门都会留坐细谈,即使门不当户不对也只是礼貌回绝罢了,很少跟媒婆子撕破脸的。媒婆子把臭林子形容的很务实,倒粪的工作不体面,收入确实很体面,一个倒粪的娶一个府里的丫鬟还真算得上配对,臭林子没有社会地位,不能娶偏房,可按实力完全可以三妻四妾,收入完全能支撑。四太太当然不肯放雪芹出府,毕竟臭林子社会地位太低了。但是还是象征性的问了问丫鬟雪芹的意思,不出所料,雪芹回绝了,跟着臭林子一生衣食无忧,可雪芹也实在是对臭林子喜欢不起来,不是工作卑贱,是臭林子的小人做派让雪芹反感。据说臭林子的聘礼光礼单子就三折纸,娶个地主家闺女也不过如此,雪芹是府里的丫鬟,老爷买来需要付月银的使唤丫头,也算老爷的财产,聘礼都是老爷的,就这,四太太都没翻开礼单就回绝了,四太太还是疼爱雪芹的。四太太也想给雪芹寻得一户好人家,谈不上大富大贵,最起码也要品行端正才行。
喜老头听说雪芹回绝了臭林子跑来和我打趣“小坤子,今天有媒人上门提亲雪芹闺女了,你猜谁提亲的”
“提亲?不知道啊,谁啊”我问道。
“就是你前一遭打了的臭林子,聘礼的单子一尺多长呢”喜老头笑呵呵的说。
“等会,喜老爷子,谁?臭林子来提亲?啊呸,还要不要脸啊。明目张胆了,人呢人呢,我找他去”我说着激动撸起袖子。
“四太太打走了,雪芹瞧不上臭林子的德行”老头依然笑呵呵,又接着说:
“你小子乐出鼻涕泡了吧,府里头年纪相当的也就你和雪芹了吧,这四太太要是让雪芹出府,你整天就和我这老头子朝夕相处了”喜老头打趣道。
“嘿嘿,雪芹我是喜欢,谁能拒绝一个如花似玉的大丫头呢,我们俩也算情投意合,没准哪天就两情相悦了呢”我意淫着。
“我说喜老爷子,我要是和雪芹情投意合是直接求太太成全啊还是也需要找个媒婆子提亲啊”我问着。
“当然先需要老爷和太太同意了,府内讲究就没那么多了,府里结亲老爷赐婚即可,媒婆子省下找一个正婚人就行了,要么明媒要么正娶都在正式范畴里,一般老爷都会赐间屋子二人共同居住,有了孩子丫鬟还能休息时间久一点,每天工作量也减少,方便照顾孩子,要是有年纪相仿的公子小姐,还能伴读和贴身,让孩子一起成长,贴身的丫鬟可以陪着小姐出嫁,伴读的孩子有机会读书,待遇上也和其他下人有区别,算是身份较高的奴婢了”喜老头帮我解释着。
我跟雪芹就是我烧火棍一头热,谈不上情投意合,日常工作接触,我会给他研磨些珍珠粉,碰见卖胭脂的买上一包,帮着洗洗衣服干些体力活,雪芹也不推辞,老爷被弹劾以后府里的关系都近了一层,更像是一家子,雪芹也是我一种精神慰藉,毕竟我不能调戏喜老头为乐,有些流氓行迹,但是在雅痞的范畴内,时不长的弄些障眼法的小魔术,趁机抓一把小手什么的,都在合乎情理之内,经常把雪芹弄的脸红走掉,我乐死不疲整日油嘴滑舌跟在雪芹后面厚着脸皮接触着,久而久之雪芹的脸色也就不那么红了。
调戏姑娘一直是我的爱好,有些下作但是不下流,整天一副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样子,雪芹这丫头估计是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主,一次一次刷新着她的三观,从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都能拿着小手打我不正经的做派了。府里上下看的清楚,谁让我们都是水漾年华呢,青春的朝气在我和雪芹身上体现,也能给府里带来点生机,两位少爷代表希望,我和雪芹代表着青春,加上喜老头我们说成啊四代人不为过,一座府上九人四代,命运各不相同,能在一个屋檐下也算苦难中的幸运。